越国是个好地方,这一方水土不仅可以养育出梅子姑娘这样水灵灵的妙人儿,还有碧莲、白藕、甜水、肥鱼......对于生在西北长在苦秦的赢驷而言这里简直就是天堂。【】一路上赢驷的眼睛都要看不过来了,嘴巴里更是塞满了莲子和菱角,西北人特有的口气硬是被熏染的吐气如兰,连带着说话都温柔了许多:“梅子阿姨你不要哭了好不好,你一哭驷儿就会心疼的......”
桑娃子听得直咳嗽,平安郎让这小子早早见识些风~月场面的想法本是极好的,却也让这小子染上了一些脂粉气息,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望着时不时出现的小河清溪,听着越人哼唱的吴侬小调,鼻中嗅着黄梅酒的味道,梅子眼睛都哭红了,泪水就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串串掉落下来。十三年前家里遭了水灾,一家人着实是活不下去了,爹爹和娘亲这才忍痛将她卖给了人贩子,上次听老家来人说,爹爹和娘亲都已经在数年前相继故去,同被人贩子买去的姐姐和妹妹至今也还没有下落,如今家乡留给她的唯一记忆就是那口甘甜清凉的老井和一亩薄地两间破败的祖屋,真想回去看看啊,小时候那爬满了缠藤的土墙究竟还在不在?隔壁的王大哥还是像牛犊子一般强壮麽?想着想着忽觉心里空落落的,这就∈是白子新诗上说得近乡情怯麽?
今年的收成似乎好了许多,却禁不住越国久废待举贫困到了根儿上,看看路两旁的饭铺就知道了。除了热水可以勉强管够。面饼中倒有四成的麸皮。最好的食物就是鸡蛋了,肉星却是半点也见不到。这还是买卖家的景况,家乡又会是怎样一副模样?梅子边吃面饼边流泪,吃完了就掏出银币铜钱往店家手里塞,吓得老实巴交的店家夫妻跪下直磕头,哪里敢要这许多钱?这行人怒马鲜衣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出身,他们的钱能是好拿的?
小赢驷看到店家将最好的食物给了自己吃,却躲在一旁去啃比石头还要硬了三分的野菜饼。顿时无限同情。他倒不会问出为何不食肉的傻话来,只是将自己手中的面饼递给了店家,转头问白栋道:“听公伯说太傅在越国广开海港、发展船运、压服寺区扶助无颛,越国已是一片升平,可为什么还是有人挨饿,还是有人靠吃野菜充饥?太傅,我现在忽然很想花钱,不知道是对还是错?”
不等白栋回答,赢驷从桑娃子手中抢过大把的银钱往越人店家手里塞,店家要叩头推辞。却被他压住话道:“这些算是我的份股,你们拿去购买米面善做经营。日后是要分红利给我的,所以尽可接受。不过我老师说过,做买卖经营也不可没了良心,日后有了收益,就该拿出一些帮助附近的穷困人家,你们可能做到麽?”
这一下可就比梅子平白塞钱给人高明了十倍,店家夫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一同望向了白栋。车船店脚牙,哪个不是眼光高明的角色?早就看出白栋才是这一行的首脑人物。白栋微微一笑,对店家夫妻点了点头,这对夫妻没有立即拒绝,显是被赢驷说动了。
“太傅,驷儿这一次花钱花得漂不漂亮?必须要给我奖励才行啊。”眼巴巴地望着白栋,赢驷的野心真不大,只期盼着白栋能够让他少背几遍书就好了。
“小弟弟,你如此喜欢花钱,不如将钱都花在姐姐这里罢,你看好不好?哇哈哈!”
自称姐姐的这人可不比娇滴滴的梅子阿姨,一通叫出来,好似搬倒砂缸磕在泥土地,又好像有人拉开了破烂的风箱,让人听了说不出的难受,赢驷吃惊下顺声望去,等看清说话之人,不觉当场呆住。
自从来到越国或是见到乡野间耕耘的农夫,或是遇到辛苦奔波的商旅、纵情风土的贵族,却从未见过如此一帮强人!只见这家小店旁的田埂后、树林间猛地现出了三四百名红巾缠头的大汉,一个个的身高都在六尺以上,面色精悍目露凶光,手中拿着各种各样的武器,有各国制式的剑戈、也有菜刀、闸草刀、农民用的锄耙,正从四面八方围住了这家小店与白栋一行,口中‘嗬嗬’叫个不停,就好像狼群见到了落单的小羔羊。
“强盗?”
赢驷呆愣一下便换上了满脸喜色,太好了!从栎阳一路来到越国就没遇到这般过瘾的场面啊,这下公伯教授的剑术总算能派上用场了,也不管自己才是个六岁的孩子,伸手就要去拔腰间那柄还未曾开过锋的小剑。
“咯咯咯......秦国世子就是秦国世子,果然是好胆量呢。”
这伙儿强盗的头子是个小山一般肥胖的女人,头上秃了一多半,面上却颇多横肉,脖子上还生了一圈黑毛。见到这女人白栋便立即明白了,这个世上或许没有‘二师兄’,二师姐却是一定有的。
明明已经生成了这般模样,这女人走起路来倒是矜持得紧,袅袅娜娜肥莲生花,走得明明是春风俏步,难得却是一步一个脚印,一路走过来身后留下的那串脚印当真让人触目惊心。这世上怎就会有如此大脚?若按照后世的标准起码也得是四十六码的,而且还是生在了一个女人的身上。
说来奇怪的紧,店主夫妻见了这女子非但不怕,反倒走前几步施礼问候,看那亲热熟悉的模样分明就是老熟人了;女强盗笑了笑,问那老板娘道:“苦叶,这几个月来他对你可还好麽?若是违背了当日立下的誓言,我是一定要惩罚他的。就像是先前一般,先打断了一双腿,再帮他医好了,不过就是疼上个半年一年的,那也算不得什么了。”
店老板听得苦笑:“无盐姑娘说笑了,上次被姑娘教训哪里还敢重蹈覆辙,如今这一方土地有姑娘维护,再无山贼乱军欺侮黎民,正是好日子好光景,如何好日子不过反去生出事来,那不是要愧对了姑娘麽?”
刚才还对白栋一行敢感恩戴德的店主夫妻此刻仿佛忘记了白栋等人的存在,竟与这女强盗头子谈笑风生、叙起了旧来。
“这店家原来通了强盗!”桑娃子一扬手,近百名秦宫高手和白家卫士纷纷取出身藏武器拥护在白栋和赢驷的身旁;这个女强盗方才一口叫破赢驷的身份,那就不比普通的盗贼了,必须要小心谨慎。
“收起武器。”白栋对桑娃子摆了摆手,微笑着望了一眼女强盗:“这位姑娘不是无恶不作的强盗,店主夫妻也并非通匪,只是见了恩人表达一番感谢之情,尔等又何必紧张?这位无盐姑娘请了,敢问可是钟氏?”
历史那位大名鼎鼎的贤夫人应该是楚宣王的老婆才对,如今自己到了这个时代,日后的楚宣王就是白家大少爷了,无盐女做个军师还勉强可以,做儿媳妇却是万万不能的,对此白栋早就有了决断。不过此时又蹦出一个无盐姑娘来,这可就有些奇了,莫非是历史记载有误?想来钟无盐的传说并非野史,那是历史上凿凿有名的真实人物,哪里有早生几十年的道理?
“我乃齐国无盐邑人,安王二十五年,父移越北,生于此地,以无盐为名,钟离为氏,说是钟氏也不算错,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钟离无盐很是吃惊地望着白栋,她对白栋一行有所了解那是因为多年暗中关注,这次白栋携赢驷东来,她更是派出手下四处打探消息;可白栋应该是对她一无所知才对,如何会知道她是无盐钟氏?这真是太奇怪了,无盐钟氏在姜齐时代曾是当地大族,田氏代齐后便渐渐没落,名声不再为世人所知,这位白子才多大年龄,如何竟有如此阅历,难道真如世人所传,这个人已经到了无所不能无所不知的地步?钟离无盐丑是丑了些,却是个极为聪明骄傲的才女,才不信这世上会有如此能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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