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等先例在,这些不长眼送上门的自然也都是重责,孩童们送到流民寨中收容管教,至于那些头目捆了丢进黄河,如今黄河已经接近封冻,少不得要开个窟窿塞进去。
十一月末到腊月初,赵字营进行了大规模的连队换防,宿州和徐州交界处,孔家庄处,淮安府草窝子流民新寨,这几个原来就驻扎有连队的地方进行轮换,云山寺本山,房村集和双沟,河南归德府这三个地方也要加派连队驻守巡视,甚至连蔡德的黄河船队,到了现在已经上岸过冬,他们的驻地也都安插了连队。
驻守周期也大大的变短,原本一个连要在驻地呆上最少一个半月,现在则是十五天。
这突然改变的规矩让很多人都措手不及,怨言也是不少,很多人还想着过年的时候好好休息,只不过赵进下了这样的命令,大家就要毫无异议的执行,只是几个伙伴抱怨了两句。
“..现在打的仗少了,周围也没什么敢动的,呆在营里整日操练,很多人都觉得不耐烦,那就到处走走透气,难不成你们大伙还想整日里偷懒睡觉.。。”
赵进回答的干脆利索,不给人解释的余地。
“..留在营里就会有戾气,觉得自己这么能打,却只能憋在这院子里辛苦训练,出去走走累累,也就心平气和了..”这是赵进对兄弟们私下说的。
累的不仅是这些,赵进自己要坐镇徐州,王兆靖一个文职总管,一个忙碌内务,其他人全部派出去,凡是有超过两个连兵力的地方,就要安排一名营校阶级的人过去,伙伴们也是轮流出发。
陈昇、石满强、董冰峰三个人都被派往远地,吉香则是在徐州内部转悠,对这个安排赵进说的也很明白“你小子心思多,我要放在身边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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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历四十五年的腊月,徐州下了几场大雪,大地银装素裹,赵字营上上下下对这场大雪都很欢迎,按照各个庄园的把头和农活好手们的意思,瑞雪兆丰年,这几场雪已经可以保证徐州这边的好收成了。
也就是腊月开始,徐州有些莫名其妙的流言蜚语,说是徐州和山东、河南毗邻,为什么山东整日里大旱灾荒,流民叛乱,看着跟个人间地狱一般,河南又是旱灾又是蝗灾,也是烂的不像样子,怎么徐州却风调雨顺,这是因为那两边都有邪祟和妖魔,在那两边肆无忌惮的为祸百姓,而徐州这边有赵进这尊大神坐镇,什么妖魔鬼怪都不敢乱来。
这些话大家也听得多了,无非是某某人是某某神仙,又或者是什么龙虎之类的转世,就算迷信的也听多了麻木不信,可赵进这个由不得大伙将信将疑,说得都是实话,身边也有实例。
消息是从城内开始流传,衙门里的小吏和差役最先知道,赵振堂和陈武听到这个就很警惕,立刻派人快马把消息传给了赵进,刘勇不敢有丝毫的大意,立刻派内卫队去严查。
这等转世为人的套路有迹可循,寻常人听着迷糊,衙门里面的吏目差役和内卫队的江湖人直接就判断出和闻香教有关系。
本以为是外边闻香教的阴谋诡计,却没想到是郑全和手下鼓捣出来的东西,是为了高抬赵进的地位,不过这次是拍马屁拍在马腿上,赵进得知缘由后立刻喝令禁止,并让刘勇以后多盯着郑全,让徐州闻香教自行其是的时候少些。
没有了人传播,这等谣言很快就是偃旗息鼓,可也有很多人记在心里,比较有趣的是,赵字营家丁的家属们很多人对这个信之不疑,这个逻辑也好判断,如果赵进是神祗龙虎之类的转世,自家孩子跟着这样的人出生入死,总比跟着凡人更让人放心。
结果赵字营的家属们纷纷在家里弄了牌位,上面写了谣言中所说的神祗称号和赵进名字,每日里在家香火祭拜,然后赵字营的家属们因为子弟的原因,这两年来都是由穷转富,日子和面子都不错,他们的行为也带动了邻居乡亲的模仿,一时间徐州很有些人将赵进供起来..
那天议论之后,明里暗里来的两路锦衣卫番子都被打的不能走路,丢到大车上带回南京,也经过那天的议论,赵进比从前也清闲了好多,盐市和各处集市都已经开始冷清下来,准备完年货之后,不管掌柜伙计都该忙着回家过年了。
”..眼睛不要盯着枪矛,要盯着人,看他肩膀手臂和眼神,再来!“赵进怒喝说道。
在他居住的宅院里,也有专门供他练武的场地,地面上看不到积雪,早就被人扫的干干净净,亲卫队驻守此处的家丁和学丁队年纪大些的学丁们都站在一边,赵进和一名家丁站在场中,两人都穿着竹木皮革制成的护具,里面衬着棉垫。
那家丁护胸的竹排上有一处很深的凹痕,正在从地上爬起来,刚才挨了赵进一刺,虽说有护具护身,可胸腹震荡,再做出反应却不容易,但进爷召唤上前,身为亲卫家丁哪有畏缩的道理,一咬牙又是迎上。
这次反应还不如上次,赵进手中长棍一架一格,直接把器械打飞,上前一脚把人踹倒在地上。
”兵器都拿不牢,上阵那就是个死,换一个上!“赵进怒喝说道。
亲卫家丁们彼此对视,眼神中都有为难之色,至于学丁队的学丁们,更是朝着后面退步。
各处事务都告一段落,赵字营中最忙碌的反倒是王兆靖、曹如惠和周学智三人,他们督促着一帮账房、管事和庄头到处查账巡视,清点库存,还有为了来年开春储备物资。
赵进留在何家庄这边,每日里就是督促留守的一干人训练,时常亲自下场对练,对练的人往往被打的浑身酸疼,昏头涨脑,可大伙叫苦归叫苦,也知道这样的对练能学到东西,每次都是很踊跃。
“你们看到没有,整日里扎马,下盘未必就有多稳,再说这战场上你又不能站住不动,要跑,要按照赵字营的规矩来跑,跑多了,你浑身上下自然也就稳了。”面前一名学丁队的学丁被赵进用长棍直接扫翻,坐在地上眼圈就红了,被赵进一瞪慌忙低头站起。
学丁队和家丁这边又不同,学丁队里的学丁们不少都有武技底子,或者自己家传,或者是请来的师傅教授,来到赵字营后,对赵字营这套东西不怎么心服,觉得太过简单儿戏,上阵杀敌的把式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就那么刺杀格挡几下,每日里就是跑步站队之类,单调无聊,甚至还有怪话传出来,说是赵字营藏私,不像教授外人真本事。
应付这个很简单,赵字营安排了几次家丁们和学丁们的对练,把这帮没什么见识的少年打的心服口服,至于赵进此时的单练,只能说在加深印象吧!
天天这么练,每天赵进都要讲授很多知识,有的是战场上的应对,有的则是比武中的经验,每个人都受益匪浅,不过对和赵进比武对战却都有些畏难。
首先是打不过,赵进的力量和技巧都远超过家丁,更不要说有在战场上打磨出来的丰富经验,再次,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打的太狠,虽说有护具遮蔽,用的也是木棍木棒,可每次下来都有青肿淤血,即便是找郎中搓药酒治疗,那也实在是遭罪。
大家都觉得赵进很烦躁,似乎要在对练中发泄,可每次打的都很冷静,讲述的也是头头是道,让众人又有一点糊涂。
几个对练之后,其他人又是出去跑圈训练,亲卫队的家丁们也去各自值守,天都快要黑了,徐珍珍那边打发家里的小厮过来喊,让赵进早些回去吃饭。
赵进府邸内的小厮也是学丁队的出身,只不过这些孩童年纪还不到十岁,就留在府里跑跑腿,每天接受简单的文武学习。
不是说练完了就可以回去,因为伙伴们都被撒出去带队,留下来的虽然只有千把人左右,可依旧是个很大的摊子,刘勇一个人忙不太过来,赵进每日里要分担很多的事务,安排巡视内外接洽,连带在家睡觉也和老婆分床,在外间单独弄了小床,就是为了有事及时反映。
不过今晚可以清闲些,因为雷财从外面回来了,前段时间锦衣卫大张旗鼓的过来,雷财在徐州城内主持,等一明一暗两路锦衣卫狼狈而回,雷财则是带着两个信得过的内卫队亲信跟了过去,这次回来正是复命的。
“大哥,南京那边咱们实在是不熟,牵扯到的又是锦衣卫这边,不敢乱来,不过能定下他们都回去了..”说这话的时候,雷财有些惭愧。
“你做的没错,稳重当先,真要冒进的话,回不来可就麻烦了!”赵进安慰了一句。
南直隶分江南江北,赵字营在江北活动的范围就不怎么大,江南那边更不必说,去南京也是两眼一抹黑,而且对锦衣卫如何做事并不怎么了解,去了那边真要冒进查探漏了痕迹,可能跑不出南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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