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风流人物正文卷癸字卷第七百八十四节合作,开启接下来就需要和顾官乔三方都好好谈一谈了。
先易后难。
冯紫英感觉恐怕最难的还是和乔应甲代表的北地士人这边最难谈。
正因为自己是北地士人,所以北地士人恐怕才最难接受自己跳出了窠臼,走了一条近乎于离经叛道的路,甚至可以说这分裂了北地士人群体,这才导致了乔应甲的失利。
不过对这一点冯紫英相信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并非如此。
自己全力支持了,乔应甲也只得了十七票,这还加上了潘汝桢和傅试这两个原本根本不可能投乔应甲的江南士人两票,如果单纯按照北地士人的籍地来投,自己这个群体的五票,只会投给乔应甲三票而已,就是自己、练国事、耿如杞三票,那乔应甲得票还会少两票。
归根结底还是乔应甲的威信、风格和理念没有能赢得除开北地士人之外的其他士人支持,甚至连北地士人中一样有不少不满于他的。
可以说现在顾官乔三人都不具备了叶向高、齐永泰当时能够驾驭几个士人群体的威望和影响力,哪怕叶齐二人未必能让其他士人群体都鼎力支持,但是起码都能认可,可以在一个框架内合作,而现在则失去了这个基础。
顾秉谦几乎是在齐永泰勉强扶持起来,一种惯性上的维系,自身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理念和观点,所以在这个时候轰然倒塌。
冯紫英觉得这个印象一旦被打破,恐怕江南士人现在几乎没有几个人会真心支持顾秉谦了,李邦华和朱国祯等人都会抛弃他,他现在的影响力甚至可能还不如已经退隐的黄汝良。
照理说徐光启也算是江南士人的一员,但是徐光启信了洋教让他失去了成为江南士人首领的可能,很多士人甚至很反感他,他也许就只能作为一个纯粹做事的纯臣了。
这样也好,冯紫英觉得自己用也就是用他的做事而非其他。
现在的江南士人已经溃散成了一片散沙,李邦华和朱国祯貌似还能撑起场面,但实际上他们也很难获得大部分江南士人的认可,所以这个群体,冯紫英准备采取各个击破,逐渐招抚的方式来解决。
至于说湖广士人,也许是几大群体中团结的,官应震失利固然可能会让他们感到有些失望,但是并不会影响到他们的整体性,但冯紫英也觉得自己可以很好地与这个群体合作,甚至结成较为稳固的盟友关系。
但湖广士人这边也有问题,那就是包括官应震、柴恪他们现在还没有一个较为明晰的政治诉求,这让湖广士人这个群体显得有些定位模糊。
单纯的以地域抱团在冯紫英看来毫无意义,组党结社就要谈利益,谈你所代表群体的利益。
那湖广士人代表什么?粮绅?
好像不完全是,所以冯紫英也准备好好帮柴恪捋一捋,只有提出你自己的诉求见解,才能谈得上组党结社,才能谈得上志同道合,才能谈得上结盟合作。
至于北地士人这边,那就需要和乔、崔、韩、孙、王等几位好好谈一谈了。
但估计不会好谈,各自的想法诉求不尽一致,崔、王两位应该是可以拉拢过来的,但韩、孙等人不好说,但总归要谈一谈才知道。
冯紫英光是谈肯定不够,自己同样需要向他们展示出自己的理想抱负,或者说施政理念,或者再用通俗一点儿的说法来说,就是自己未来五年是准备怎么来治理这个国家,准备让这个国家朝廷向着一个什么样的愿景目标行进。
除了一个大框架,你还得要具体到一些领域,比如吏治上的考成法,比如工商实业发展上的新政策,又比如军事领域上如何推陈出新改革,林林总总。
类似于一个后世中的五年计划。
这个设想规划,冯紫英和汪文言专门谈了,他会相当于自己的秘书,开始草拟框架,但会让练国事、傅试、潘汝桢等人参与进来,算是一个智囊班子,但这还不够。
因为涉及到诸多领域,练国事等人在很多方面还没有具备全面的施政视野,所以很多时候只能在一些领域提出自己的见解,鉴于此,冯紫英要也打算邀请诸如孙承宗、柴恪、毕自严这些人士参与进来。
也该谈了。
“官师,子舒兄。”
冯紫英的主动登门还是让官应震有些触动。
“紫英,……”官应震得知冯紫英要登门时,也想好了,既然要退下来,那索性做得漂亮一些,把柴恪叫上,顺带把自己长子、次子都带上,也算是一种传承和托付了。
“绥之兄和建之也在?”
相较于官应震和柴恪,官抚邦和官抚极就不敢承受冯紫英拱手了,规规矩矩一礼。
入座,上茶。
寒暄了几句,终归要步入正题,冯紫英的登门其实也就代表了一种姿态,他愿意和湖广士人合作,这也是官应震和柴恪等人所期待的。
“官师是怎么考虑的?”
冯紫英还是要征求官应震的意见,虽然下一步就是柴恪来接班了,但人家的传承是人家的事儿,在没有明确前,他肯定要征求官应震的意见。
“紫英,子舒和你之间的关系也就不提了,我既然要回乡,绥之和建之要留在京中,也就托付给你们了,但未来对朝中事务的考量,我和子舒还是想听一听你的想法。”
官应震沉吟了一下,作为现任湖广士人领袖,自己又即将回乡,于公于私,他都觉得需要为家乡父老乡亲们问一问。
冯紫英微微一怔,随即就回味过来,官应震已经和柴恪谈好了,或者说已经把湖广士人内部的思想统一了,这样也好,直截了当谈正事儿。
“官师和子舒兄是打算听听我对湖广士人的想法还是想了解未来朝廷对湖广一地的考虑?”冯紫英笑着问。
官应震和柴恪也明白冯紫英这是真正打算为结盟而来了,这是一个好兆头,二人心中也是一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