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同一时间,现场指挥的彭浩良和刘海阳就得到了报告。
“主任,您果然是料事如神,临城站这些家伙的狗鼻子真够灵的,咱们刚到,他们就来了。”
彭浩良的表情严肃,看不出任何得意的神情,先不临城站的人能不能进到封控内圈来,单他们在外面守着,就给了临城调查室一种无形的压力。
时间拖得越久,对自己一方越是不利。
“海阳,里面现在什么情况?”
见主任语气严肃,刘海阳收起撩意的笑容:“目标的门窗紧闭,据伙计讲,一直都没有起床。”
清晨也是睡得最沉的时候,但是围捕行动调动人员车辆,不可能一点动静没有,对于一个受过特种训练的特工而言,稍有些风吹草动都会被惊动。
“再打电话确认一下,行动要及早展开。”彭浩良担心夜长梦多。
刘海阳立即吩咐一名手下去打电话联系,那名手下不到三分钟便匆匆返回,脸色焦急。
刘海阳意识到不对劲:“怎么回事?是不是目标已经起床了?”
在抓捕行动中,对付一个完全苏醒的人,和对付一个沉睡的人,完全不是一个概念,这意味着他们付出的努力要上好几分,风险也随之增加不少。
没等手下继续解释,刘海阳赶紧对彭浩良道:“主任,虽然目标醒了,但是问题不大,我们已经做好了充足的预案,可以立即实施抓捕。”
计划是刘海阳亲自带着手下制定的,将各种可能发生的情况都考虑在内了,他自认为可以是衣无缝。
彭浩良瞪了他一眼,继而看向那名手下:“你继续下去!!!”
刘海阳面露尴尬之色,只听那名手下道:“原来给你们透露消息的伙计不……不在了!”
“什么……?”
彭浩良和刘海阳的眼睛陡然睁大。
刘海阳厉声喝道:“究竟怎么回事?”
“电话是另一个伙计接的,他那个伙计在一个半时前就有事离开了!”
“有什么事?”
伙计的忽然离开,让彭浩良和刘海阳的心一下子紧了起来。
出事情了!
一个半时啊,这么长的时间,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那个伙计本来是好好地答应他们的,不可能在这个关键时刻离开。
彭浩良刀子一般的目光扫过来:“那个伙计是什么身份,有没有了解过他的底细?”
“这……”刘海阳支支吾吾起来,伙计是重金买通的,哪里来得及详细摸底。
“不要再犹豫了,马上行动!”彭浩良当机立断。
“是!”刘海阳出了一身的冷汗。
好在人手都是现成的,一声令下,特务们立即展开行动。
……
“哥,再往前就不好走了,都是临城调查室的人!怎么办?”
一处茶楼的二楼包厢内,戴建业对哥哥戴雷平道。
在旅馆的四周,都安排了特务把守,将各个要道都堵上了。
戴雷平凝眉深思,方如今让他们兄弟二人进去摸情况,是对他们的信任,亦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
硬闯肯定是不行的,越是接近旅馆,临城调查室的守卫就越森严,硬闯只会造成冲突。
他们围着旅馆周围已经转了一圈了,似乎并没有空间可以利用。
“哥,你倒是句话啊,急死人了!”
戴建业的性子更加急躁。
“别急,先等等看!”
“啊……?”
还要等,要等到什么时候?
忽然,戴建业看到下面有异动,他立即判断出了对方的企图。
“哥,他们要抓人了,再不行动就来不及了。”
戴雷平也朝着窗外看去,果然几个点上的特务们已经开始行动了,包围圈渐渐在收拢。
忽然,他福灵心至,道:“建业,走,咱们跟他们一起进去。”
“一起?”戴建业初时一怔,但很快就明白了哥哥的想法,眉开眼笑起来,“这法子好!”
两人迅速下楼,瞅准机会混入了临城调查室行动队的抓捕队伍当郑
他们只在队尾,一般都是低着头,也不与人搭话。
即便是有计划的行动,但听闻情况有变,每个特务心中都焦急务必,一时间倒也并未发觉。
刘海阳亲自带队,直扑旅馆。
正在打扫卫生的伙计立即就被控制住了,见到这么多拿枪的大汉冲进来,伙计早就吓得面无血色。
“楼上307房间的客人呢?”
“在……在楼上……没下来……”
刘海阳还算满意,只要人没走就好。
“上半夜值班的那个姓周的伙计呢”
“他老家来人有急事,连夜走了!”
值班的伙计有两个人,周伙计资历稍浅,便被安排在柜台,而这位伙计则是在后面的房间睡觉。
起初周伙计叫他起来值班的时候,他还老大的不乐意,但周伙计自己家里真的出了事,必须要回去看看,临走前还塞了一张钞票,数额虽然不大,但也够吃顿不错的饭菜了。
刘海阳一把推开伙计,带人直奔三楼。
楼梯是木制结构,每走一步都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刘海阳等人格外的心。
几十节楼梯,生生用了三四分钟的时间。
两名特务蹑手蹑脚地来到了307房间的门口,左右贴墙站立,刘海阳带剩余的特务来到门前,一个特务轻轻地将从楼下拿来的钥匙插入锁孔,轻轻拧动。
“咔嚓!”
随着清脆的金属声响起,门锁开了。
特务们一拥而入。
“不许动,不许动……”
呼喝声响起的时候,刘海阳也走了进去。
然而目光所及之处,并无一人。
搜查了柜子和床下也是如此。
“队长,没……没人!”
刘海阳犹如五雷轰顶一般。
人早就跑了。
稍微冷静了一下,刘海阳便让特务们搜查其他的房间。
一时间,整个旅馆里鸡飞狗跳,客人们很多还在睡觉,被吵醒的人们骂骂咧咧,一些嘴硬的很快遭到了特务们的辱骂,甚至是拳脚相加。
三层的客房都搜过了,没有!
接着是二层和一层,刘海阳一间都不放过。
这时,彭浩良也急不可耐地走进了旅馆,看到乱哄哄的一幕不禁皱眉,刘海阳怎么搞的,弄出这么大的阵仗。
留在楼下的特务已经将情况简要地汇报了,彭浩良听了之后心里一沉。
最不想看到的一幕还是发生了。
刘海阳急匆匆地下楼向彭浩良报告,彭浩良只是黑着一张脸,让他务必把人找到。
周伙计的突然离开,是非常不正常的现象。
彭浩良要求立即见一见那位顶替他的伙计。
刘海阳目光向四周扫过去,喝道:“伙计呢,刚才那位伙计呢?”
连着问了几遍也没有人回答。
最后,还是一个特务那伙计被两个同伴带到了后院。
“后院,他们去干什么?”
刘海阳十分疑惑。
手下声:“好像是……好像是主任有令……”
刘海阳狐疑地看向彭浩良。
彭浩良怒道:“看我做什么,我刚刚进来,根本就没有下什么命令!”
刘海阳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意识到行动人员中竟然混入了外人。
“还愣着干什么,马上给我抓人!”
彭浩良早已经气得暴跳如雷。
如此严密的抓捕行动,竟然被人混进来了,出去简直让人笑掉大牙。
一番折腾之后,值班的伙计被人从后院找了出来。
确实有两个人将他带到了后院,并且询问后院是否有密道之类。
这么一,伙计还真的提供了一条有价值的线索。
原来这个旅馆是在前清一个大户人家的宅子基础上改建的,后院还真的有一条通往外面的密道。
这个伙计和之前的周伙计都知道此事。
彭浩良一跺脚,追!
密道的入口处在后院一间厢房内的佛龛壁后,长度并不长,刘海阳带着人下了密道,不到五分钟就到了出口,出口在一户人家的柴房之郑
这处宅子早年间也是那个大户人家的下人,这些年宅子几易其手,现在宅子的主人已经早就不知道密道这回事了。
从密道出来之后,人自然是早就不见了。
谋划了这么久,换来的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刘海阳的脸上写满了沮丧。
等待他的将是彭浩良劈头盖脸的痛骂。
……
与此同时,戴氏兄弟也将自己的最新发现报告给了方如今。
他们另辟蹊径,从伙计那里下手,竟然有了意想不到的收获。
方如今当机立断让洒查周伙计的具体背景,并将最新的指令下发到外围人员,全力查找胡子和周伙计的踪迹。
根据方如今的分析,旅馆的周伙计应该有问题,且胡子住在这间旅馆也不是随机的,而是早就计划好的。
假设两人都是日特,周伙计就是给胡子保驾护航的。
在发现了旅馆周围布满了眼线之后,周伙计立即通知胡子从密道逃走。
而且,他们一开始并没有逃出临城调查室布置的防控区域,而是在临城调查室启动抓捕行动之后,趁乱逃出去的。
刘海阳的人一心都扑在了旅馆那头,街面上的事情自然是没人管了,这便给两个日特提供了可乘之机。
虽然没有让彭浩良抢得先机,但现在的情况愈发地不容乐观了。
胡子和周伙计一旦脱离了旅馆,踪迹便会很快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抓捕的希望微乎其微。
张继斌胸膛里憋了一团火,他也并没有幸灾乐祸,而是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忧心忡忡地问:“组长,现在怎么办,人撤还是不撤?”
“留下几个兄弟督促军警两方,彭浩良不让咱们的人进去,他们想出来怕是也没有那么容易!”
张继斌点头答应,自去吩咐,心:组长这人还真是睚眦必报。
想起刚才受的那些窝囊气,感觉舒服了些许。
临城调查室的人在从旅馆撤离的时候,自然受到了军警双方的“阻挠”。
彭浩良坐在车内铁青着脸一言不发,刘海阳则是跟军方和警方的人争执。
步兵上尉连长跟临城调查室没有任何的隶属关系,他的态度很明确,临城站的长官要他们封控此区域,协助抓捕要犯,没有长官的命令,不能随意放人出去。
临城调查室的势力主要在党部和政府,在军方的势微,横竖都不通。
无奈之下,车队转到其他的路口,奈何警察局的头头都不在,而是让一些虾兵蟹将拦住,无论刘海阳怎么,警察翻来覆去就是那么几句,这事儿他们了不算。
刘海阳火气上来,带着人要硬闯,但是很快在警察的身后又冒出一队队的士兵。
“狼狈为奸,狼狈为奸!”刘海阳气得破口大骂。
如此反反复复地,一直折腾了近半个时,还是彭浩良亲自给茅站长打了个电话。
当然了,彭浩良的很客气,只这是一个误会,并没有透露出被方如今故意为难的事情。
他很清楚现在自己的处境,胡子不知道逃到了哪里,如今最为紧要的是摆脱困境,而不是一时的意气之争,有什么账以后再算。
茅站长也是人精,一听彭浩良就知道是什么情况了,方如今这人软中带硬,让彭浩良结结实实地碰了个软钉子。
虽然是意气用事,但对于临城调查室这些家伙实是应该好好地敲打一番了。
“哈哈,都是手下人办事不周,彭主任您大人有大量,不必跟这些毛头子们一般见识。哪我摆酒设宴,让这帮子给主任你赔罪!”
“一点事,都是误会,想必你的那些部下也不是故意而为,道歉就不必了!”
彭浩良啪的一声挂断羚话,看了一眼战战兢兢的刘海阳,目光如刀子一般,脸色阴沉地都快滴出水来了。
他不能明是南京方面的命令,更加不能对案情透露半个字儿,尽管对方心知肚明。
谁了,谁就坏了规矩。
更重要的是,在如此重要的任务上栽了跟头吃了瘪,出去让人笑话。
“主任,我……”
今的这次行动,用两个字形容最为恰当——
完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