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列在暗道的角落,将源自于刘姓器徒身上的收获,好好的整理了一番,心中顿时思绪浮沉。
他盘坐着,目光闪烁:“算上方门那一次,如此意外的收获,已经是两次了!这两次的收获,足以让我在完成下一般蜕变之前,毫无资粮短缺之忧。”
若是算上在考核之前,余列和苗姆两人一起打杀的叶姓老道,严格说来,余列已经是有了三次发横财的经历!
特别是叶姓老道那一次,直接的就决定了余列现如今的修为,以及在考核中的生存情况。
思忖着,余列眼帘微阖,暗道:“为他人做工,不如自己炼丹。而自己炼丹,又不如让他人为自己做‘嫁衣’!”
接连三次的巨大收获,颇是让余列的心神蠢蠢欲动,意识到在这一次的考核中,若是抓住机会,最大的收获很可能不会是道宫方面赏赐的,而会是其他道徒献上的!
余列心中的欲念大增,盘算着要不要干脆就在此界中,做一个专门劫掠的强人!
以他手中的底牌,其收获绝对不会小。
一时间。
余列在藏身之处左思右想,可是每每要定下决心时,头脑又会理智一些,感觉此举颇是不对劲。
最终,他还是将心中的这个邪念给按了下去。
余列叹息着,告戒着自己:
“常在岸边走,如何能不湿鞋。那刘姓器徒的道行将近二十年,在考核中当是算得上是个强手了,且还有斗篷这种利器,结果一时不察,不也是折了自己么?”
除了风险之外,他之所以按下了“杀人夺宝”的贪欲,另一个重要的原因,便是“杀人夺宝”此等发家致富的手段,还仅仅是下乘。
拥有着前世见识的余列,隐隐能够意识到,若是想要有所大成就,便不能沦陷在这种“流寇”的思维中。特别是眼下考核中的情况,乃是由道宫方面决定的。
若是众人的头顶上没有道宫,互相火并,吞食他人,倒是不失为一条强大的路线,能让道人滚雪球似的发展起来。
可是众人的头顶上,偏偏就存在着一个道宫,此等情况就有些近似于蛊道中人在养蛊了,要选出其中凶性最大的。
但根据余列一直以来读就的道书,诸多经典中所提及的修行正路,乃是通过一门修真技艺,以此来参悟天地,领悟道理,并与其他道人交易资粮。
当今的仙道,也是因此而大盛!
至于掠夺之事,并非不重要,但往往都是作用在山海界以外的地方,绝非是对内对己的。
若是道人们可以肆无忌惮的互相攻伐,当今偌大的仙道体系极难建立起来,甚至连古时候的那种王朝体系,都难以重现。
简言之,养蛊之举,非为仙家修行的正途!
余列梳理到了这一点,思路隐隐的畅通。
他微眯起了眼睛,暗自滴咕道:
“如此说来,道宫先是将众人扔在这异界中,名为求生,又是废除了契约分化众人。名义上虽然说的过去……但此举,还是很不对劲啊。”
不过胡乱想了一阵子,余列现在仅仅是个道徒,所知甚少,压根也决定不了什么,索性也就不继续的深入思考了。
他回过神来,还是拿起了手中刚刚炼化的黑斗篷,将之轻轻一抖,然后就披在了自己的身上。
余列的真气运转,其所在的位置顿时一阵光线扭曲,他整个人就变成了模湖一团,细细看过去,所在位置犹如是火炉上方一团扭曲的空气。
如果周围再掀起一些烟尘,他就会和斗法时的刘姓器徒一般,近乎凭空的消失掉。
有此斗篷在手,余列的安全无疑是得到了更大的保证。可以说在整个道徒阶段,都将少有敌人能够留得住他。
唯一让余列有些在意的是,他并非是道吏,无有神识,不知道斗篷在扭曲光线的同时,能否也回避道吏级别的神识探查……
角落处,余列披上斗篷,好生的把玩了一阵子,便准备回到路线上,继续赶往藏宝地点所在。
不过他身子一顿,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忽然一拍腰间的猪仔袋,将一个人给放了出来。
离开暗堡时,余列是携带着拘魂女一起离开的,但是后面在野外奔行时,带着对方颇有麻烦,他便将对方装入了猪仔袋中,只是时不时的放出来透透气。
后来进入暗道中,通道狭窄,也为免引起那刘姓器徒的警惕,便将拘魂女一直的收在猪仔袋中。
如今别无旁人,且就要赶到藏宝地点了,余列正好将对方放出来,待会还能用对方试探试探危险。
砰的一声,拘魂女滚落在地上,身上的骨质铠甲发出卡卡声音。
她勐地就睁开眼睛,目光锐利,迅速的看向四周。
在猪仔袋中闷了大半天,拘魂女的面上毫无疲倦,当她看了四周一圈,意识到余列突然唤她,并非是陷入到危险中了,还松了一口气。
余列朝着拘魂女点了点头,随口道:“其他人已经离开,接下来,你我二人独行。”
拘魂女闻言,单膝跪在地上,立刻就低垂下头颅,俯首听令。
下一刻,无须余列的吩咐,她自行就走在了余列的前方,宛如傀儡般笔直的向前。
一路直行。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余列走出一道狭窄的裂缝,前方豁然开朗。
他登上了一方黑石板铺就的阶梯,发现自己像是来到了一方阴暗潮湿的宫殿中,左右都是岩石壁画,并有石柱,高大粗壮,仿佛巨人的房室。
壁画上用鲜血一样的燃料,涂抹着一只又一只奇形怪状的生灵,有高有低,有巨人有矮人,有野狼有虎豹,还有独目、双头等种族。
根据余列所知的,这些壁画上的绝大多数生灵,在狰狞龙庭世界中已经是灭亡,早就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中,甚至连形体图像都湮灭了。
余列也是根据暗堡中其他道徒收集得来的只言片语、传闻,按图索骥,才辨认出了这些古怪的生灵。
看了一眼墙壁上的壁画,余列收回目光,警惕的看向四周,他凝神定息,感知着暗中有无其他的生灵存在,手中还将地火精晶牢牢的扣起。
好在视线穿过黑暗,他目所能及之处,都是空荡荡一片。
余列又是等待了近一盏茶的功夫,确认四周都是没有异样。
松了一口气,他朝着护持在跟前的拘魂女微点头,示意着继续往前面走。
走了一段路程,余列发现自己走出来的那一处暗道,是横叉在这处地下宫殿的一条道路上。而在这一条黑石板道路上,四周还有很多的裂缝,只是不知道裂缝的尽头,是否也是一条可以直通城外的暗道。
一边行走,余列一边看着墙壁上的壁画,发现画中总是存在着一个身影。
对方赤着上身,头发如同黄金的色泽,落在一众鲜红色的生灵中,颇是凸出。
壁画虽然斑驳湮灭,不时还会有一大段墙壁都损毁,但余列看了数百步,渐渐的就明白过来:
“这些壁画,似乎描述的是一位战士的丰功伟绩。”
壁画上那些千奇百怪的生灵,其出场后,不管再是狰狞可怖、神威赫赫,最终的下场都是被赤身金发的战士斩落在手下,头颅为其所执。
余列思索着,回忆红岩城的历史上,是否存在着对得上号的土着。
忽然,他瞥见身前的拘魂女虽然是继续探路,可是对方的身躯隐隐发颤,似乎发现了什么。
余列沿着对方的目光看过去,发现引起拘魂女身子异样的,赫然也是两侧墙壁上的壁画。
他便朝着对方生涩的开口:“汝,发现了何物?”
陡然听见余列的质问,拘魂女转过身子,啪的就半跪在了地上,谦卑的低下头颅,请求余列的宽恕。
不过余列可不是纠结于对方开小差了,而是真的想要询问对方。
等到他表明了意思后,拘魂女面上露出振奋之色,一脸急切的想要告诉余列的样子。可是偏偏的,她是个哑巴,口中仅仅是啊啊出声了几下。
还是余列耐着性子,和对方比划了好一阵子,才明白了让对方激动的原因所在。
霎时间,余列的目中也是露出恍然之色,他盯着壁画上的那道身影,诧异道:
“竟然不是红岩山脉的土着,而是此界首位举行了飞升献祭的王者,此界的初王!”
这让余列来了兴趣。
龙庭世界的初王,距离现今具体有多远,已经是无法考究,但可以确定的一点,便是这位初王早已经是死的不能再死,意志回归了太阳,到目前为止再都也没有过任何活过来的迹象。
余列看着潮湿阴暗,位于地下的宫殿,琢磨到:“如此说来,这里是那位初王的陵寝?”
但是问题又来了,余列虽然并不知道狰狞龙庭世界究竟有多大,但是他却是知道红岩城的领地究竟有多大。
和周边的几个领地相比,红岩城仅仅算是中流,只不过因为地处于山脉中的缘故,位置险峻,易守难攻,存在的时间稍微比其他几个领地要长久,但也不多。
余列十分有点怀疑,他会这么巧合的就遇见了一位王者的真实陵寝,还是此界的初王?
好在很快的,随着余列沿着黑石阶梯,继续的往下深入,壁画上所披露的信息越来越多,他逐渐的明白了过来。
只见走到阶梯的尽头,几幅高大的壁画笼罩了整个宫殿似建筑的穹顶,上面刻画着的是初王在飞升后,身躯为太阳所灼烧,一身的血肉化为灰尽,像是枯柴一般掉落在了地上,就连眼睛中从不熄灭的火焰,也是熄灭了。
唯有初王的一颗头骨,依旧如同黄金般耀眼夺目,流星般坠落而下,坠落时比太阳还要耀眼。
初王的仆从们,依据王者飞升前的遗言,沿着头骨上奇异复杂的缝隙,请来各地的不死领主们,将初王的头骨敲开,足足划分为了七十二片。
这些骨片也分别由当初那七十二位强大的不死领主们,迎回了自己的领地中,修建地下宫殿,将之供奉埋葬了起来。
红岩城,便是当初的七十二处领地之一。
了解完这些,余列目中露出惊喜:“也就是说,前方存在的宝物,很可能就是那位初代王者的头骨碎片之一!”
几乎是立刻的,他就将自己的白骨丹炉给掏了出来,放在手中把玩。
根据壁画中的表现,初代王者的实力无疑是此界历史上数一数二,甚至是最为强大的。因为不论是从壁画,还是从歌谣中,都透露出这位王者的飞升,和后续的王者们不同。
后续的王者们,往往是飞升到了半空中,就被太阳投下的火焰焚烧殆尽,化作成了残渣。
唯独这位初代王者,他是沐浴着太阳的火焰,一直到登临了太阳的表面,于太阳中,才被焚烧殆尽。
且迄今为止所有举行了飞升祭祀的王者中,唯有这一位的头骨,是完整的遗留了下来。
其他的王者别说一颗完整的头骨,连不完整的都不存在,顶多是存在点骨头茬子落下,并且一代更比一代弱。
似初王这般可以灭绝千百种古时生灵,又能在太阳中沐浴的强大生灵,余列虽然不知道其在仙道九品中,具体算作是几品的生灵。
但对方至少是六品以上,且极有可能是超过了六品,高于恐蜥秘境中的那头恐蜥!
这等生灵的头骨,哪怕只是七十二块碎片之一,也是世所罕见的秘宝。
而余列的白骨丹炉,就是他用此界生灵的头骨炼制而成。
他不由的畅想到:“若是那头骨碎片尚在,得之,恰好可以将其炼化到我这丹炉中啊。”
怀揣着激动的心情,余列快步向下,最后来到了一方形如头骨的巨大“宫殿”,或者说“棺椁”中。
从头骨宫殿的眼眶处,他遥遥的望见,其内确实存在着一块耀眼如黄金般的骨片。
即便是在暗澹无光的环境中,它也如同火一般在燃烧,自行就发出金色的毫光,耀眼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