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的大堂之上,张松正背负着双手侃侃而谈,说道:“刘玄德乃是主公同族,说起来是亲戚,而且他素有美名,以仁德着称,主公若有刘备相助,岂不是可以高枕无忧么?”“这……”刘璋犹豫了一下:“只是怕刘备不肯啊!”张松嗨了一声,道:“他有什么不肯的?他现在不过是占据了新野的一座小县,只要主公许出比这个更加丰厚的条件……”“张松之言祸国殃民!主公万万不可轻信啊!”还没等张松说完,屋外忽然传来一声嘹亮的呐喊。“黄权?”张松认得这个声音,正是益州主簿黄权,自己和这人是素来不合,他怎么来了?果然,一人昂首而入,对张松怒目而视。“是黄公衡啊。”刘璋见到黄权进来,也是点了点头:“刚刚张松说要请刘备入川,不知你意下如何呢?”“在下正要说起此事!”黄权冷哼了一声,斜眼瞥着张松,满脸的不屑,说道:“天下谁人不知,刘玄德名为皇叔,实为乱世枭雄也!昔日曹操曾有言,龙能大能小,能升能隐,今日刘备居于新野,正是龙暗伏于波涛之内,若主公请刘备入川,那无异于是给刘备一个一飞冲天的机会!到那时,主公悔之晚矣!”“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张松反唇相讥:“刘备援救徐州,陶谦为之三让一事天下人尽皆知,可你充耳不闻,反倒往他人身上泼脏水,就凭尔这等心胸,如何能辅佐主公成就五霸之业?”“今时不同往日也!”黄权道:“现在刘备的野心远不是昔日可比,他太需要土地了,一旦进入我益州,凭借他麾下的雄兵猛将,关羽、张飞、赵云之流,我等岂不危矣?”“你了解刘备吗?就敢如此臆断!”“我虽不了解刘备,但是却能看透天下枭雄之心。引一个枭雄进入我益州,简直和引狼入室没什么区别!”“主公!”看着黄权越说越激烈,张松抱拳向刘璋说道:“这黄权只是一味地妄自揣摩,完全没有任何依据,这等人,在下实在不愿与之共论!”刘璋眼见这二人越吵越激烈,完全没有停息的姿态,也是觉得烦了,抬了抬眼皮,说道:“公衡啊,既然你说不能请刘备入川,那么你倒是说说,目下境内匪患猖獗,北边又有张鲁虎视眈眈,我益州又该如何呢?”黄权思考了一番,答道:“先平匪患,再抗张鲁,现在只能招募兵马,再选拔能征善战之士征讨岷山贼寇。”“哈哈哈哈哈!”黄权刚刚说完,张松就忍不住大声嘲笑起来,把黄权气的脸上青一块、白一块。只见张松说道:“黄公衡啊黄公衡,你可了解我益州的现状,你可知道为何有这么多的百姓去当草寇?就是因为兵役太重!百姓十室九空,我益州现在几乎有将近二十万带甲之士,可是还是不够用,你还要再行招募?这才是真正的乱国之道!”被张松这么一说,黄权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话有失偏颇,改口道:“那么选拔良将再行征讨也是必要的吧?上次主公本欲调上将张任前来征讨,可是后来赵范来投,就将这个担子给了赵范。”“这更是胡说八道!”张松再次毫不留情地一口否定了黄权的提议:“现在张任还要在梓潼郡驻守,和巴郡的严颜互为犄角,防备张鲁。这时候调他来,才是真的任由张鲁做大,万一他们席卷而至,过阴平,抵绵竹,不超过十日,则成都危矣!”“你这……”眼看黄权还要再和张松争论,这样下去,真不知道何时是个头,刘璋赶紧阻止了二人:“不要吵了!这件事情,我还是要细细地思虑一番,不可轻易下定论。你们先回去吧,我自有主意。”张松和黄权两个谁也看不惯谁,出门后还在互相指责,闹了个不欢而散。张松回到府中之后,思来想去,料定自家主公刘璋庸弱,更是个没主意的人,一定会去找其他人求策。“来呀!备车!去孟达府上。”想到这里,张松就坐不住了,急忙备车来到了孟达的府上。这孟达是益州武官,颇受刘璋器重,素来与自己也是关系密切。果然,听说张松前来,孟达急忙出府相迎。两人客套一番,在会客亭坐定。张松急不可耐地问道:“如今益州内忧外患,内有晁盖、宋江等贼寇作乱,外有张鲁窥视,子度兄以为当如何呢?”孟达不回答,沉默了一会,反问张松:“那么公以为呢?”张松道:“刚刚主公就是以此问我,我答曰,主公可以请刘备前来,备乃当世英主,且与主公同为汉室宗亲,必定可以助主公一臂之力。”“公是这么说的。”孟达笑了笑:“难道你想让季玉公成为第二个陶谦吗?”“什么?”张松愣了一下:“这从何说起呢?”孟达笑道:“这不是显而易见吗?刘备援救陶谦,陶谦为之三让徐州,让徐州这块肥肉到了刘备的嘴里,而今日的主公,和陶谦何其相像,难道益州也要步徐州的后尘?所以,我看你要请刘备来,也不单单是为了解益州之困吧?”“陶谦三让徐州,那也是他自己年老体衰,而儿子们又不堪大任,干刘备何事?这二者是不可同日而语的。”张松否定了孟达举的例子,但是很快又笑了:“不过,我还是要说,子度兄真是慧眼。不错,如今天下群雄逐鹿,只有德才兼备者才能成就霸业,而刘璋乃庸弱之主,根本不足以共事!反观刘备,却颇有雄主之风,其美名遍天下,我意欲使刘备入川,正是要为你我二人择主啊!”“哈哈哈哈!你们两个,公然在此说这等悖主之言,难道不怕隔墙有耳吗?”花园里一个人影闪出,把正在侃侃而谈的张松吓了一跳,下意识地跳起身,就要去摸自己腰间的宝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