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赵传薪的战事停息,驻韩日军没有继续与鹿岗镇保险队作战必要。
鹿岗镇在慈禧活着的时候,与赵传薪上演决裂戏码。
通过这次战争,日本人、清廷以及孙公武:装,你们继续装。
双方在没通气的情况下,便能默契配合,谁再说他们决裂了也不会有人相信。
鹿岗镇百姓反而眉飞色舞,兴高采烈。
当初,赵忠义和赵传薪演戏决裂,百姓心有戚戚。
如果被“踢”出去的赵传薪,从此沉寂也就罢了,偏偏他风生水起,在外面经营的声势比在鹿岗镇还大。
此时终于安心。
赵忠义在临-江县没走,他沿着鸭绿江带人考察测绘,准备在这里建一条沿江公路。
否则一旦开战,他们只能运小口径火炮以保证机动性。
美国方面,在旧金山有人给港岛玄天宗发电报找赵传薪,李光宗问明缘由后,得知是一个叫冯如的中国工程师需要钱建造飞机。
赵忠义听了,告诉李光宗:“不必让传薪费心,这钱鹿岗镇出,咱们也得有自己的飞机才行。你转告冯如,最好将造飞机的厂子迁回国内,迁到关外鹿岗镇境内,咱们连飞机场都建好了。”
……
赵传薪将在韩国一路抢他们土豪劣绅的银钱,交给了葛云鹏,算背水军招兵买马的前期资金。
葛云鹏大胆带人过江,去了对岸,才发现当地韩国百姓有些仇视他。
打听后,才知道,赵传薪这一路杀的可不光是日军。
于是他不打算在对岸招一兵一卒,担心会埋下祸根,将来队伍中出现二五仔。
远野贵树被赵传薪活生生扒皮、撕掉下巴的消息,传到了日军第十九军团军团长立花小一郎耳中。
立花小一郎假惺惺的眼泛泪光:“远野君,是我害了你呀。”
当初要不是他刻意让远野贵树殿后送死,给赵传薪消气,远野贵树也不至于死的这么惨。
立花小一郎虚伪够了,但此君连做半个月噩梦,梦中要么赵传薪活扒他皮,要么是“没脸没皮”的远野贵树跑来质问他――为何让我送死,我死的好惨……
一时间惶,人因憔悴瘦的颧骨突出。
长谷川好道听闻此事后,将他叫了去:“八嘎,大丈夫马革裹尸,难不成你还要被那赵传薪活活吓死?给我振作起来,事情远没有结束,赵传薪可是让背水军过境了,他已经严重侵犯了我大日本帝国的权益。”
立花小一郎唯唯诺诺,不敢得罪这位韩国地盘上实质性的“土皇帝”。
于是,他急忙撅腚弯腰:“哈衣!”
……
消息传到了李在明耳中。
昔日,赵传薪去汉城,跟李在明等人有一面之缘。
李在明等人为了感谢赵传薪的帮助,还将一支义军起名为“战神小队”。
此时,李在明回忆那天和赵传薪对峙,赵传薪杀机毕露的情形,不由得冷汗涔涔:“这人已经疯了,幸亏当日没与他发生争执,否则还不得给我抽筋扒皮?太残忍了。”
安重根冷冷道:“赵传薪,已经与我们战神小队分道扬镳。我看战神小队的名字,已经没有继续存在的必要了。”
李在明一愣。
这两年,战神小队虽然没有壮大,但已经成为反抗日军和韩奸宋秉和李容九等人组成的亲日派一进会的重要工具和符号。
贸然取消,会不会不妥?
他将顾虑说出,安重根冷笑:“我们手中还有西北学会、大韩协会、汉城府这些社团,手中有数家报纸做宣传,怕什么?到时候将赵传薪的残忍贪婪嘴脸公之于众,大众总能想通的。”
李在明想了想:“话虽如此,但也要顾忌鲜于斌那孩子,他已经长大了。还有朴升烈,他们都是赵传薪的死忠。”
安重根这人冲动,热血,眼中非黑即白:“他们要是不站在我们这边,那就是韩奸,到时候想办法除掉,正好剔除义军中的败类。”
李在明恼火赵传薪那天当众羞辱他的事情,说:“听说赵传薪已经离开延边,背水军却已过境,日军被驱赶后迟迟不敢回归,依我看,咱们一方面加紧宣传,让国际看到屠夫赵传薪的丑恶嘴脸,一方面给日寇报信,让他们进攻背水军,咱们坐山观虎斗。”
“好。”
……
赵传薪在韩国与日军血战,却伤及无辜百姓,大肆抢掠的事情,果然传的沸沸扬扬。
关外三省总督徐世昌,也通过吴禄贞确认了此事。
他忧心忡忡:“赵炭工原也懂得审时度势,顺应潮流,怎地做出这令国际忧愤之举?招来一时之谤?”
吴禄贞给他的回复是――刘永和之死,令赵炭工耐心尽失,不愿再兼收并蓄。此外,赵炭工武力之强盛更甚从前。身怀利器,必生杀心……
……
鲁-迅拿着报纸,气咻咻的找到弟弟周作人:“你写的什么东西?”
周作人皱眉,接过报纸看了看,上面有一篇他撰写的文章,谴责赵传薪不该在文明社会,用抽筋扒皮的方式对待敌人,不该残忍杀害韩国无辜百姓云云……
说的斩钉截铁,言辞铿锵有力。
周作人放下报纸,淡淡道:“这有什么,我说的都是事实。”
鲁-迅气愤道:“那你可知道,刘永和为保延边而奋斗数年,却被远野贵树虐杀?怎么,日本人杀得我们,我们就不能还击?”
“还击可以,但杀人不过头点地。”周作人不服道:“那赵传薪竟然活扒人皮,听说还活生生掰下了远野贵树的下巴,这简直与禽兽无异……”
“你……”鲁-迅眼睛眯缝着看着弟弟:“你撰文不是常用的笔名。说,是不是有人出银子雇写的?”
周作人心跳加速,但语气坚定:“没有,不过是我肺腑之言罢了。”
对赵传薪在图们江对岸所作所为口诛笔伐的国内公知属实不少。
除了国内知识分子,甚至还有洋人发文。
延边地区的战事,在国际上引起轩然大波。
日、英、德、俄、比、法、奥匈、意、西班牙等国家联合发声,要求海牙军备限制委员会,限制乃至解除赵传薪武装,还世界一个太平,还各国百姓安居乐业的权利。
美国因为与赵传薪结盟,在关外遏制日本扩张,所以不在此列。
几个国家要求荷兰发声,被首相简西姆斯科克和女王威廉明娜拒绝。
国内收到消息后,百姓哗然。
我焯,慈禧那会儿单挑八国,被按地上摩擦。
赵传薪这次要引得九国联军来犯?
百姓是最容易被煽动的。
起初他们认为赵传薪在韩国边境三地所作所为解气,不但让日军望风而逃,甚至背水军已经驻扎过去。
当初清军被赶出韩国后,韩国一直被日本霸占,现在风水轮流转了。
但报纸上铺天盖地抨击赵传薪,加上九国联合发声,百姓的矛头调转,对准了赵传薪。
“老赵家竟出屠夫,赵尔丰被称为人屠,依我看,赵传薪有过之而无不及。”
“屁,两人不可同日而语。赵尔丰杀的是自己人,赵传薪杀的是外人。”
“有什么区别?杀人者人恒杀之,此时他杀日本人韩国人,保不齐回头人家就杀咱们。”
“呵呵,你不杀他们,他们难道就不杀你?就像沙俄,当初在关外江东六十四屯,杀的咱们精奇里江都染红了。我看你们就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这才几年呢?依我看,再过百来年,说不定你们要把那贪婪的毛子给供起来,当做知己才好。”
“你懂什么,现在九国联合发声,你看那赵屠子要怎地解决?”
……
“大人,按你说法,这是有人,有人带节奏哩……”崔凤华拿着一摞报纸给赵传薪看。“我估摸着,多半是清廷干的好事。”
赵传薪离开胪滨府太久,不得不回来处理公务,稳定人心。
他太忙了。
于是一把推开报纸:“起开。”
崔凤华却没走,说:“大人,外面有几路记者,等着采访你。”
赵传薪头也不抬:“让他们等着,中午我抽空过去。”
胪滨府各项目已经动工。
各种招标大会,各种动工。
电车项目已经开启,胪滨府银行已经营业,公路开始修建,胪滨府歌剧院地基填埋完了,各种厂子已经有所产出,而互联网却还没来得及开始……
赵传薪不在这段时间,姚佳代为批阅公文,否则工作都没办法展开。
赵传薪回来,审阅过去处理完的公文,连带着处理姚佳不能决断的事情。
中午,赵传薪伸了个懒腰,从办公桌下掏上来最后一摞公文交给崔凤华:“现在去会会他们。”
一众记者在会议室等待多时,见赵传薪后纷纷起身见礼。
有些与赵传薪不熟的记者显得拘束异常,毕竟赵传薪将日本人抽筋扒皮的事情太过残暴,光想想就令人觉得害怕。
看见赵传薪的时候,难免看看他垂在身侧的手,想看看上面是否沾着血。
外间已有传闻,赵传薪三天不杀人,就好像犯了大烟瘾……
张寿增带着蒋健、唐群英等人在旁旁听。
落座后,会场有些沉闷。
赵传薪眉头一挑:“怎么,今天是沉默局?这次是神交式采访么?”
“咳咳。”有记者尴尬开口:“赵大人,有许多文人登报说,说,说你为人锋芒太露,不是好事。说你为人不够谦逊,太张扬。你怎么看待他们的评价?”
赵传薪点上烟,语气不善:“老子在打仗,打仗你讲谦逊,讲中庸之道?傻逼么?”
战场,赛场,擂台都是一样。
你让运动员低调,中庸,让拳击手和善,等于让人家自废武功。
让战士内敛,见好就收,这和送人头没区别。
上战场,上擂台,你他妈不嚣张等啥呢?灭自己威风长他人志气么?
二逼玩意儿!
“额……这?”记者语塞。
另一个记者说:“赵先生,国际上都说你好战,对国际上,对国家而言都不是好事。”
赵传薪想起星月给出的统计,这一战,赵传薪消耗了十多万两银子。
光巡飞弹就发了几十枚,一枚的造价高达100大眼珠子金币。
赵传薪翘起二郎腿:“老子连拉屎都站着拉,你道为何?――没办法,腰杆子太硬。”
记者:“……”
“赵大人,有人说你在韩国杀虐太重,你有何见教?”
赵传薪叹口气,将烟掐了:“世人世人诽我谤我笑我辱我,但他们都误会了我。我其实在做善事。”
“哦?”记者懵逼,你杀人还杀出了善心不成:“愿闻其详。”
赵传薪四十五度角望天:“哎,日本人的心思,我懂,他们想要连接韩国与清国铁路,以便于未来侵华时方便增兵和运送物资。看着吧,用不多久,他们就要彻底让韩国成为他们的殖民地了。这种事,本该三岁小儿都懂,偏偏紫禁城里的那位不懂,百姓也不懂。为了避免大规模战争,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止戈为武,想要止戈,不流血怎么成呢?我和地藏王菩萨一样,别问我,问就是――地狱不空,誓不成佛。”
会场众人哗然。
蒋健张大了嘴,半晌问张寿增:“张大人,你觉得知府大人是否信口开河?”
毕竟日本想要侵华、日本图谋让韩国彻底沦为殖民地,这两件事太令人震惊了。
张寿增面色沉重:“日本人野心不小,本官认为大有可能。而且,你们不了解知府大人,他向来不会无的放矢,被他言中者十之八九。听说过海外流行的一本画册么?叫作――《清末的法师》。这本画册,作者便是知府大人,他预测的事情无有不中。”
蒋健惊愕:“还有这等事?为何叫清末?难道说……”
正常应当叫《清朝的法师》才对。
一把年纪,仍旧叛逆的唐群英,都觉得赵传薪实在是胆大包天。
放过去,这就是诛九族的罪过。
记者也知此事,眼睛一亮:“赵大人,这些事,可画在了你的画册上?”
“那没有,最近很忙,没时间画画。”赵传薪摇头。
有记者听赵传薪大言不惭,将自己比喻为地藏王菩萨,似是认真,似是揶揄:“赵大人,你将日军第十九军团的大尉远野贵树扒了皮,抽了筋,扯断他下巴和手腕,难道说这也是你所谓的菩萨心肠么?”
记者心说――看你还如何狡辩!
你分明就是在报仇,还在那里冠冕堂皇。
谁知赵传薪脸不红气不喘大义凛然道:“正是!中央之国,就像爷爷。日本,撮尔小邦,就如同孙贼。孙贼愣是要骑爷爷头上拉屎,爷爷肯定要揍孙贼。这岂不是要天下大乱?我为苍生计,用远野贵树一人性命,止住狂妄者野心,这不是菩萨心肠是什么?这也是为日本好。可惜,现在是末法时代,不然老子要坐地成佛的。”
记者哗然。
我焯,好厚的脸皮,亏你能说出口。
唐群英“噗”地一声笑了起来。
然后被张寿增瞪了一眼,这才止住笑意。
有记者见赵传薪脸厚心黑,诘问道:“赵大人,你在韩国伤及无辜,引起国际社会轩然大波。如今九国发声,联合抵制你,英国驻华特命全权公使萨道义甚至说,如果你再次枉顾人命,将考虑发动联军以武力抵制你。他们要求海牙军备限制委员会赴华,限制并解除你的武装,海牙军备限制委员会的贝勒纳特已经答应。赵大人,你要如何应对此事?”
本以为赵传薪会一如既往的强硬,不料他点点头:“本官是菩萨心肠,慈悲为怀。我愿意和各国一起刀枪入库,放马南山。就看他们意下如何了。好了,今天就到这吧,我下午还有事。”
赵传薪看看手表,抬屁股走人。
各大报纸记者,已有腹稿。
赵传薪“远东活菩萨”之名,不胫而走。
张寿增追了上去,问:“大人,你真要让他们解除武装?”
赵传薪龇牙笑:“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不我一个人单挑他们一群人么?解除武装就解除呗。”
张寿增看见赵传薪脸上熟悉的笑,心落回肚子里。
赵传薪刚回来那会儿不苟言笑,一点不像原来的知府大人,这令人十分担心,生怕赵传薪真疯了。
今天看见他和记者扯犊子,张寿增反而放心。
他知道,知府大人肯定是已经想好了对策。
呼伦部分地区,牧民过度放牧,让许多草场退化为沙地。
赵传薪骑着骆驼前行,时而见黄沙莽莽,时而见沃野千里。
地里的庄稼已经长苗。
今年如果风调雨顺,胪滨府将迎来一次粮食大丰收,于当地,于国家而言都大有益处。
官货局调节放牧地顺序,让各处草场休养生息,不至于变成沙漠,汉、旗两方矛盾得到极大缓解。
这在草原上,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地球街溜子”赵传薪去找本杰明戈德伯格说几句话,之后还要赶赴各地,忙的脚不沾地。
此时,本杰明戈德伯格随姚冰他们在小学堂读书。
教员刚讲解了《侠客行》一诗。
这是胪滨府教学特色,小学课程当中没有壬寅学制种的修身课,但有识字、经史、舆地、算学、体操。
中等学堂追加俄语、中外史、中外舆地、绘画、物理、化学、军训射击。
高等学堂再增设:骑马。
姚冰他们还是小学堂,但时不时地教员会给念几首诗词,通常是李白的《侠客行》、辛弃疾《破阵子》这等豪迈诗词,激发学子的血气,当然女子学堂会教别的诗词。
使得男儿像男儿,女儿似女儿,减少不男不女、阳气不足等概率,绝不会因为怕治安差而进行长期慢性阉割。
马步岱拍拍胸口:“刚刚听的热血沸腾,差点就要归还此前向库德里亚士借的铜元。”
本杰明戈德伯格说:“别冲动,别冲动,少听毒鸡汤。”
旁边的毛子小孩库德里亚士:“……”
你们这样不好吧?真当我傻么?
却见姚冰探头探脑望向窗外:“咦,师父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