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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8章妖类

  李家的兵马在山中穿梭,李曦峻一身白衣飘飘,腰上配剑,在一座山头压阵,空衡驾风飞在不远处,双目紧闭,喃喃地念着咒文,似乎在为亡灵超度。

  他仔细看了一眼,确保李乌梢跟在李周巍身边,这才收回目光,踏着风雪慢慢靠近,耳朵稍稍一动,突然偏头侧目。

  李曦峻剑眉下的双眼微微泛起寒光,数道白气从中飘散而出,直勾勾盯着不远处的一片空处,过了数息,他皱眉冷声道:

  “不知哪位道友在此,在下李家李曦峻,还请现身一见!”

  他这话声音冷峻,传出很远,正正好让远方的空衡听个明白,这细眼和尚两眼猛然睁开,从袖中摸出一道古青色的禅杖,极速驾风过来。

  李曦峻说完这话,心中也在暗暗惊骇:

  “好高明的隐身法!”

  要知道他可是从小修行瞳术,所受的气【明霜松岭】也是加持双眼,能够看破虚妄,甚至连很多阵法都可以看穿。

  而他足足看了数息,却始终没有看出这人的身影,只觉得隐隐约约有人影在那一处,顿时惊骇,做好了遁逃的准备。

  却在那一处空中猛然亮起一道白色,露出一寸云白色的衣角,慢慢现出身形来,却是一笑意盈盈的少年。

  这少年眉宇略窄,灰色两眼水灵灵,皮肤细嫩光滑,脸颊两侧的乌发结成了两段辫子,系着银白色的铃铛,衬托得颇为灵动。

  他赤着脚,身着青蓝两色的长袖大襟,竟然是少见的左衽,领口很小,袖口却颇为宽大,脖颈上缀着一连串的银珠,尾部却系着一枚白盈盈的石英。

  李曦峻微微一顿,警惕地退开一步,这少年面上满是笑容,甚至有些调笑的味道了,只问道:

  “你是哪个晚辈?李渊蛟呢?速速让他出来!”

  李曦峻听了这话,警惕之心略去一些,却依旧提防着,拱手作答:

  “不知前辈是哪一位?回前辈的话,仲父他已经陨落多年。”

  “啊!”

  这少年的笑容顿时消失了,有些捶胸顿足的模样,李曦峻趁机看他,觉得眼前这人莫名熟悉,也是灰眸长眉,气质颇为灵动。

  再仔细一瞧,只觉得这人白毛利齿,满身紫烟,原是个妖物。

  少年顿了顿,似乎有些意兴阑珊,摆了摆手,原先活泼灵动的模样,一下被抽了个干净,低眉道:

  “好叫你晓得,我乃大黎山妖洞修士,名叫白榕,曾经有错处住在这大黎山外围,好好的在树下修行…”

  “谁知被人上门打了一顿,乃是你家先祖,名叫李通崖,人族寿命短,如今已经不知道过去多少辈了…可还记得?”

  李曦峻顿时愣住了,喃喃道:

  “白榕狐前辈?!”

  白榕听他叫得出名字,顿时有了点笑意,叫道:

  “正是!”

  李曦峻有些难以言喻,在空中站了片刻,正要迈步上前,突然低眉眯眼,心中浮现出疑云,按剑不发,低声道:

  “前辈借的好名号…可我族中记载,白榕狐前辈乃是赤狐,我这一双眼看得清楚,阁下分明是只白狐!”

  白榕呆了呆,突然笑起来,似乎听到了什么让他极为畅快之事,足足笑了好几息才停歇,问道:

  “可是说…你族中竟然将我记载的这样详细…甚好甚好…李通崖真是好人。”

  李曦峻见他不似作伪,微微点头,拱手回答道:

  “还请前辈给个解释。”

  “害!”

  白榕说起这个可翘起头来了,那青蓝两色的大袍子之下也升起白茸茸的尾巴,笑道:

  “我出身本不高,这些年花费的这样多时间筑基,正是要在妖洞之中的妖池里练血求性,如今功成,早已褪去那一身红毛凡齿,化作灵狐了!”

  这解释倒是新奇,李曦峻略略思量,问道:

  “前辈可知通崖老祖所佩之剑是哪把?”

  白榕赤脚在空中踩了踩,想也不想地答道:

  “先是【蛟盘楹】,后是【青尺剑】。”

  李曦峻一一问了隐秘问题,见他对答如流,前后模样不似作伪,这才拱手,躬身恭道:

  “晚辈李曦峻,老祖之曾孙,见过白榕老祖,恭贺老祖大成!”

  白榕嘿嘿一笑,叹着气开口道:

  “你这性子,倒是和你曾祖一个模样的谨慎,那只蛟蛇也是,从来都是阴毒盘踞,谨慎小心的模样。”

  他一身青蓝色大袍,看起来反倒比李曦峻岁数还小的多,笑着看了一眼李曦峻,道:

  “你这模样是俊俏,有李通崖最后几年的风姿。”

  李通崖在李曦峻这些晚辈心目中的地位可是高的很,经不住他这么说,李曦峻惶恐道:

  “先辈神姿,曦峻不敢比之万一。”

  白榕回过头来,看着脚底的杀喊之声,用力嗅了嗅,深深吸起气来,双唇变得很是红润,李曦峻稍稍观察一眼,轻声道:

  “倒是不巧,晚辈正有族务在身,还请前辈稍待,等到此间事了,请着前辈入山饮茶。”

  白榕微微一笑,嘿嘿道:

  “无妨无妨,却是我运气好,这才刚刚突破出关,便能名正言顺地撞上这样多血气,还要谢你。”

  李曦峻汗颜,却不知怎么回答,只能默默把话咽下去,白榕轻轻地瞟了一眼脚下,有些不经意地道:

  “李渊平也死了…我早就教他凑齐血食来找我,偏偏不听。”

  “你们几个…是一顶一的固执…”

  他唠叨了两句,挂在胸前那枚用银珠串起来的洁白石英轻轻晃动,李曦峻不晓得他为何把一块普普通通的石英挂在胸前,只能答道:

  “前辈说得是。”

  白榕身上青蓝色的衣袍,慢慢鼓动起来,脚底下的血气升腾,他笑了笑,似乎明白了什么,暗道:

  ‘哎…李通崖一辈子不喜此道,后辈倒是听话,我在此处吸纳血气,虽然和食人无法比较,很少沾染上怨气,却难免遭人讨厌。’

  他甩了甩袖袍,大口吸了两口,这才回过身来,心中还有些依依不舍的感觉,只低声答道:

  “我便不在此处多留了,先去黎泾山中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