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山门洞开,传来一声尖叫,里面的和尚被撞了个跟头,赵东阳已经跨步而入,定睛一看,不由得一愣。
摔了个四脚八叉的和尚居然是个老秃驴,光头、白眉、白须,如假包换的老秃驴。
怎的之前的声音那么尖细?难道是刻意做作?
老和尚在地上哼哼唧唧,赵东阳一把将其拽起,厉声问道,“你便是此间的主持?”
“你这人实在无礼,先松开手!”
“仔细看看我,认不认识?咱们之前应该是见过面的吧?”
“你夜闯山门,破坏寺庙财物,又胁迫老衲,就不怕吃官司?”
“你特么的先看清楚,是不是跟老子见过面?我曾经在后山跳过崖的,不会否认这件事儿吧?”
“不认识,老衲阅人无数,从未见过你这种白痴……”
“……”
两人你说你的,我说我的,谁也不让谁,老和尚被逼急了,从怀里掏出一部手机,扬言要报警,被赵东阳一把抢过来摔在了地上。
摔了个稀巴烂。
“蛮横无耻之徒……”
赵东阳哪里再与和尚废话,拽着老和尚便直奔前庭大殿走去,“既然你不认识老子,难道还有更老的秃驴在寺内?”
一路拽着和尚进入大殿,正位供奉着观世音菩萨,两侧是四大金刚,立像足有三米多高,殿内只有几盏火烛,颇显森然清冷。
赵东阳左右看看,根本不理会老和尚的唧唧歪歪,拽着他直接穿殿而过,来到中庭。
左边一殿,颇为简单,供奉着大肚子弥勒佛,笑口常开,迎四方香客,但也只燃了几根烛火,没啥看的,右边殿堂供奉的佛像,赵东阳不认得,大同小异吧。
再往后殿绕了一圈,左侧是一处花园,有一条小径通往寺院的菜地,右侧耳门通往僧侣的居所。
赵东阳拽着和尚在僧舍前后转了两圈,最后确信,整个水镜寺只有手边这个老和尚一人。
于是,老和尚又被赵东阳像拎小鸡一样拎回了正殿,就在菩萨座下的蒲团上坐定。
“你不老实,全寺就你一个人,刚才装腔作势干什么?”
“你好生无礼,没由来的夜闯水镜寺,该当何罪??”
“当你个大头的罪!老子叫赵东阳,你看清楚了,我在后山跳崖,你救了我,在菩萨面前你敢撒谎?”
赵东阳的话把老和尚气的翻白眼,救你一命,你居然还像欠你香火钱般蛮横?
“呃……后山险地,每年都有七个八个跳崖的,老衲委实无法记住那么多人。”
当然,在菩萨面前,老和尚说话便谨慎的多,根本不会正面回答赵东阳的问题。
“我当时情况有点特殊,跳下去被挂在树上了,你应该有印象。”
“这个么,那颗歪脖子树实在心怀慈悲,每年挂树上的也有那么一两个,长此以往度化众生,却也是能修得正果……”
“我特么……”赵东阳气的举起了拳头,使劲扬了扬,最终未能招呼在老和尚的扁脸上。
“你若一直这么不老实,逼急了我一把火烧了你的破庙。”
“我信,像你这种莫名其妙的恶徒,有什么干不出来的?”
“我特么抽你……”
“来呀,老衲正好脸上痒痒。”老和尚在怒怼中还真就把右脸伸了出来。
啪!
一个耳光,清脆响亮,似乎真的有光火存在,为数不多的几根火烛都随着声响爆闪了一下。
老和尚被抽的晕头转向,张嘴便吐了一口血水,含糊不轻的骂道,“竖子泼皮,胆敢殴打长者……”
“你还有哪里痒痒?”
“……”
两人又恢复到了对骂中,从三更天骂到了五更天,均是口干舌燥,身心俱疲。
老和尚的体力再如何强横也顶不住年轻人,加之又被时不时的抽一俩嘴巴,早就晕头转向了。
深山寒寺孤僧,简直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而赵东阳则越战越勇。
“这么跟你说吧,见你第一面就感觉眼熟,我还问你讨要过斋饭吃,不要哄我,那碗斋饭是青菜豆腐和两个馒头,碗是蓝边碗,有两个豁口,我怀疑,那碗是用来喂狗的。”
“你胡说八道,欺人太甚,寺内的狗早被你吃了……阿噢,@%*……”
老和尚说着说着,忽然间张口结舌。
赵东阳二话不说,立刻起身跑出大殿,以极快的速度冲到僧舍旁边的灶房内,一通翻找,又以最快的时间跑了回来。
咣当扔下一只破碗,蓝边,有两个豁口。
“你还有何话讲?!”
赵东阳厉声问,老和尚却笑了,嘴角两边的鲜血早已凝固,配合着大扁脸、三角眉,看上去说不出的诡异可怖。
“此碗乃是我那不成器的师弟所有,他已下山去了,施主若是为了寻他,何不也尽早下山呢?”
“你还有师弟?”
“再不下山可就晚了,你恐怕都走不出这西山。”
赵东阳皱眉,这回老和尚倒是没有唬他,预判力发出了最高级别的警告,有危险迅速逼近,他甚至听到了狗叫声。
不对,万一系统真是被老和尚操纵的,所谓预判力岂不就是个骗人的把戏,但为何能左右自己的思维意识?
这一点,赵东阳百思不得其解,但大仇未报,他也不敢托大,转身跑出大殿,在山门一侧观望,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黑黢黢的山间到处星星点点,都是手电光,那狗叫声也不是幻听,而是警犬,来了很多警察,这老秃驴什么时候报的案?
再返回大殿,老和尚却自在的多,坐在蒲团上就没动过窝,看见赵东阳回返,还龇牙一笑。
赵东阳不由分说,一把提起老和尚,“老子最后问你,你是系统的掌控者?在拿老子做实验,对不对?但这个垃圾系统有BUG,你暴露了,却死不承认,对不对?”
“是漏洞。”
这回老和尚的回答出乎预料的光棍,似乎漏洞比BUG一词更能准确表达。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实验?为什么要选择老子?”
“每个人的命数早已注定,外界环境再如何改变,都无法左右其归宿,你也跳不出这个圈子,不是么?”
“你特么的,这就是你鼓吹的怪论?不惜拿老子的一生来赌?不仅是老子,还有其他无辜者的生命,你个老混蛋!”
赵东阳越说越气,一通老拳,打的大和尚脸都变形了,还在不停的咣咣咣,“你背后藏着谁?你师弟又是哪个王八蛋?张嘴说话呀,你个老混账……”
“呃……”赵东阳忽然停手,发现老和尚已经没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