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东阳心里微动，老和尚这番话大有嚼头，似乎与自己苦苦追查的案情线索直接关联，没想到折腾了一大圈，得来全不费工夫。
“但不知明通师伯祖的大宏愿是什么？”
“呵呵，这个话题太大，我无法准确、详细的描述，只聊聊我熟悉的，其一，打破因果说，重塑缘起论，其二，暨此，打开一扇门。”
赵东阳闻之心头大震，重塑缘起论，好大的口气，这明通大和尚立的可不是一般的大宏愿，简直就是颠覆性的野心啊。
“我想象不出诸事无因果是个什么状态？”
赵东阳虽然对佛学知识了解的不多，但最起码对因果循环的道理还是知道的，而缘起论基于因果辩证，进一步阐述世界上一切事物和现象的产生和消亡都是相互依存、互为条件的。
也即，世界上没有独立存在的事物。
这是一种非常朴素的哲学思维论述，赵东阳是深以为然的，然而明通要打破这种论述，这就不得不令人瞠目结舌了。
“多因有多果，多因亦可能只有一果，反之亦然。但这种因果说只局限于一世界，也即是我们认知的世界，这没问题。倘若是多世界呢？这里的多世界不是佛法所说的大千世界，而是多维度世界，或者确指平行世界。”
嗯？
赵东阳紧锁眉头，听上去有些绕，他最不喜欢空乏的理论和说教，但也能听出大概的意思，因果说在我们认知的世界是没问题的，但在无法认知到的世界是不是还能成立？尤其是平行世界。
倘若平行世界存真实在，那么在两个永远无法存在交集的世界，还能存在类似互为因果的事物么？
换句话说，假设缘起论贯穿诸世界，A世界的因，B世界的果，那么在A世界范畴中，因，算不算独立存在？
很荒谬，也很矛盾，果然有点意思啊……
但量子纠缠又怎么说？赵东阳并非只知埋头工作不了解新鲜事物的小白，对日新月异的科技新闻还是时常关注的，可是量子纠缠理论最终能否突破多维空间，目前还没办法被证实。
“这个太高大上了，我无法理解明通是怎么钻进去的。”
“我也想不通，但这并非重点，重点是明通师兄为此展开了诸多探讨和研究，并在很早就开始了布局。”
“布局？”
“然，至少在二十五年前就开始了，就在五峰寺，在这塔林中。”
“卧槽，你是说他在塔林里搞实验？”
赵东阳难以置信，这老头儿真是精神的可以哈，颇有些老一辈科研工作者的风范。
“算是你说的实验吧，塔林中历代先师的法力强大，是当时的我难以理解的，但明通师兄研究了很多年，发现并掌握了唤醒这股力量并加以驱使的方法，以此为基础，他想找出我们这个世界的投影，也即是另外一个平行世界。”
赵东阳明白了，“这就是你刚才说的，他想打开另一扇门？”
“没错。起初我觉得很荒谬，不以为然，也不甚在意，但是明远师弟坚决反对，他认为这扇门开不得，未知的东西，没有做好万全准备的前提下，会出大问题，两人从辩论到争吵，最后弄得很僵。
“老头子我在其中做和事佬也很伤脑筋，但事态迅速恶化，超出了我的预判，明远师弟莫名其妙的失踪了，在我的质问下，他告知我师弟被囚禁在黑墨崖思过，因为师弟的很多行为严重干扰了他的行动。
“明通的做法终于激怒了我，决定要做些什么事情，甚至说服了一些释字辈的弟子反对他，试图架空他在寺内的权利，眼看要成功了，没料想一脚踩到了坑里。”
“哈哈，有意思，未料想你们这些大和尚也喜欢争权夺利？”
“不稀奇。”明华白了赵东阳一眼，继续道，“明通邀我到塔林里看看，好奇心让我放松了警惕，鬼使神差的赞同他演示一番如何激发和驱使塔林里的神秘力量。”
“你看到了？”
“看到了，难以置信。”明华叹了一口气，“当无数重叠的世界出现在我的面前的时候，真的无法形容，我本以为这是依靠佛法的力量刻意营造出来的幻象，可当我看见另外一个世界的我时，那种震惊你绝对想象不出来，那个世界里，我也在做和尚，还是个住持，虽然没有什么大的成就，但最终有资格葬骨塔林，呵呵……”
我了个大去，还有这种事情？
赵东阳那点可怜的世界观在今日被反复颠覆，可他还是不敢相信，“你是说另一个世界的你就在这塔林之中？”
“不是，在另一个世界的塔林里，我有感应。”
“你有感应是什么意思？”
“自从看见了那个世界的我，便知道他的存在是真实的。”
嘶~
又开始绕了，皱着眉头想了好半天，赵东阳似乎想通了这么一层意思，明通是想强调：不要认为‘因为我看到，所以他存在’，就表明缘起论突破了平行空间，这是个假认知。而是要反过来理解，如果没有看到，两个明华都是独立的存在的……
受不了了，赵东阳有点崩溃，“太乱啦……我捋一捋哈，简单的说，明通想要搞事情，你和明远都反对，最后造成冲突，明远被囚禁在黑墨崖，你被困在了这里，对吧？”
“然。”
“然后，明通想用眼见为实的实例说服你，没有成功，所以你被困在塔林二十年？”
“然。”
“好吧，我现在关心的是，这二十年里，你真的没有研究出离开塔林的方法？”
“没有。”
“那特么，你比那老混蛋差远了。”
“怎么说话呢大孙子？反了天了你？！”
“老子拆了它，怎么样？”赵东阳嚯的站起身，并不在意明远的不满。
“大孙子豪气，敢在我面前称老子，必然有了不起的能耐，你只管上手，老头子我绝不拦着你。”
赵东阳二话不说，扭头就到那堆坍塌了的废墟里找家伙，翻腾了半天，找到了一根粗如手臂的木棍，还有一把断了把儿的铁锹，阔步向挨的最近的一座六角形白塔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