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张旭杨反复梳理自赵东阳重新出现在普罗县城以后发生的事情，觉得还是有不少细节被忽视了。
于是，张旭杨又把电话拨给了刘思明。
“刘队，刘大川回景阳，你那边沿途安保工作安排的怎么样？”
“没问题的。”刘思明现在已经不甚在意张旭杨如此直接的指手画脚，合作次数多了，又刚经过刘金田事件，他很低调。
“我们有同事跟刘大川同机，我认为关键的行程从景阳机场到景阳市区，再从市区到普罗县城，这一段长达八十公里，有些难度，但我已请求相关部门协助，请放心。”
“他是自驾还是有人接机？”
“自驾，之前飞往南岛的时候，他就是自己开车去机场的。”
“刘家的主要资产分布状况有没有进一步核实过？”张旭杨又问。
“嗯？”这个问题让刘思明一愣，张旭杨的思路太跳跃了，但是如此基础的调查工作，他还是颇有信心的。
“刘家财产主要分三块，不动产，摆在帐面上的现金、股票和债券，这两块在明处，主要是通过金域地产和金域实业持有，但是超过百分之八十被冻结了，上次调查留下了尾巴，短期内是不可能解冻的。
“第三块，是摆不上台面的，也是刘家真正的核心资产，有两到三个白手套代持股份管理，主要是一家拍卖行、两家典当行，以及大批的古玩文物，有相当一部分来路不明，涉案资金至少是数亿级别。”
“刘金田他自己不就是个手套么？”张旭杨插话。
“没错，但更上一层不在我们调查范围内，下面是我要说的重点，有一块案值很大的黑金就是毒品，之前由刘大川亲自负责上家，徐东负责走线，具体涉及多少下家，还在调查摸排，但按初步掌握的情况估算，涉案资金也是在数亿……”
“很全面，但是刘队，我想强调的是，促使刘大川不顾生命危险也要赶回景阳的一定是金钱，由他自己完全掌控、且数目大的惊人的钞票。被冻结的、被调查摸清楚的资产，他是没办法碰的。”
“对对，你说的没错，我也是这个意思，这些非法勾当搞到的资金绝对是以现金形式藏在了某个地方……嗯？你是想说，赵东阳知道这个地方？”
刘思明一下子反应了过来，否则张旭杨不会莫名其妙绕这么大一个圈子，但是，赵东阳凭什么知道？
“对，我猜赵东阳不但知道，而且这地方很可能不在普罗。”
“我明白你的意思，问题的关键，难道就是刘小乐和那个不知所踪的平板电脑？”
“是这么个逻辑，但是还有个细节我没想通，赵东阳在凶案现场只逗留了几分钟，短短的几分钟，他是怎么做到的？”
“的确有点神奇……但是如果他不知道，或者只知道个大概，比如说一串号码？某个问题的提示等等，只要有这些东西，就足可以恐吓刘大川。”
“也有道理。”张旭杨点头，刘思明的反应还是相当快的，“所以，之前的计划需要做出调整，在确保不跟丢的前提下，放赵东阳离开普罗。”
“也好，我来安排，但是有蛮大风险。”
“目前这个情况只能如此……”
“张组，与其这样冒险，为什么不直接抓捕赵东阳和刘大川？”
“这就回到了老问题，和尚失踪案，以及赵东阳为什么会盯上水镜寺？由此引发的很多诡异事件。
“走失的圆嗔已经找到，就在五峰寺，之前之所以没找到，一是不重视，其次是有人动了手脚，这人大概率就是已经死去的智光。
“我把圆嗔带回了景阳，他与赵东阳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种联系不正常，让人困惑，也就是之前调查组提到的实验品关联，这里就不展开说，总之，有人为达到某种目的，利用大量违背伦理的手段，进行非法实验。
“已经死去的智信、智行、觉宏，还有现在的赵东阳、圆嗔等人都是实验品，我认为相似的实验品之间是存在某种联系的，不抓赵东阳就是为了测试这个猜测，更主要的是找到一直未露面的圆通。”
张旭杨很少有的花费口舌把案情中一些内在的东西说给刘思明听，是为了在后面更为关键的行动中找到最佳的磨合点。
刘思明虽然也属于特别调查组，并不参与深度讨论，更多的是扮演执行者的角色，很多东西不知情。
“你这么说，我大致明白了。”刘思明很震惊，他之前在水镜寺搞得焦头烂额，之后因为赵东阳出现，工作重心又转移到了普罗县，总有点跟不上节拍的感觉，整个人很累，却又摸不着头脑，直到发现了徐东案后面隐藏的贩毒案才重新振作起来，没想到，卧槽……
“还有些细节，你关注，把方雄控制起来，再安排人力监控已经没有意义，另外，刘小乐和刘大川的妻子，注意他们的一举一动。”
“好的，明白。”
挂了电话，张旭杨决定歇会儿，几乎二十四小时未合眼，靠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就睡着了。
为了不影响张旭杨休息，祖荣光起身到病房看了一圈，取了两只纸折的人偶分别摆在了赵磊和圆嗔的床脚，然后去外面的花园溜达。
精神病科的监护病房里，一直处在沉睡状态的圆嗔突然睁眼醒了，他想翻个身，却发现手脚被绳索绑住了，很惊讶。
再环顾四周，发现环境眼熟，脑子很快浮现出了几幅画面，诸如在医生指导下做锻炼，在护士播放的轻柔音乐声中朗读诗歌，于是喃喃自语道，“我怎么还在这里？”
而在另一间病房的赵磊在经历了最初的愤怒和反抗后，浓浓的困意袭来，尽管他咬破了嘴唇刺激自己，可还是很快睡着了。
这些细微的变化，巡视值班的护士并未在意，而在一条走廊之隔的科主任办公室里，墙壁的荧光灯下挂满了刚刚检查过的影像资料，绝大部分是赵磊和圆嗔的头部CT、核磁共振、四维彩超，各个角度，不同缩放比例。
也有以前存档的影像，比如赵东阳。
秦主任已经站立良久，反复对比着这些影像，除了被植入这个共性外，他还发现了一个共同点，在类生命体材料内部，包裹着一粒类似硅晶的半透明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