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通往临湘省大峪市五峰镇的国道上,一辆越野吉普在飞速疾驰。
赵磊坐在车后排,起初焦躁不安的神情已经缓和下来,开始对旅途和身边的男子感到好奇。
自然,对束缚在双手上的绳索也感到非常不满。
“我很不舒服,能不能解开它?”
“那家伙说你发起狂来非常难搞,我不想找事情。”身边的男子三十多岁,长相很憨厚,回应问题也很坦然。
“那家伙是谁?”
“嗯?”憨厚的男子很怪异的看着赵磊,“你上车的时候还在骂他,现在就忘了?”
“张旭杨?那么你是……”
憨厚的男子翻翻白眼,但很快又展现出了耐心的笑容,“对于这个问题,我做了认真的回忆,从医院到上车,再到这里,你已经问了我五遍,现在我第六遍回答你,我叫姜武。”
赵磊晃晃脑袋,自己也笑了起来,是苦笑,从医院再次醒来后好像得了健忘症,一件很简单的事,说过或者听过就忘,别人反复提醒都不见得能记住,脑子一定是出了问题。
“好吧,姜武,我承认我最近的身体状态很差,有些健忘,但这有什么问题么?”
“没有。”姜武很诚实的摇头。
“那么,为什么只凭张旭杨一句话,我就要遭受这样的待遇。”赵磊说话间将被捆着的双手举了举。
“我信任他。”
赵磊歪着头想想,好像无可反驳,于是又问,“你带我去哪里?”
“我第三遍告诉你,带你去五峰寺,去找一位大和尚。”
“五峰寺么?”赵磊喃喃自语,心道怎么又是和尚寺院,一旦沾惹上,好像这辈子都很难摆脱。
记得之前有个水镜寺,总在梦里出现,那个贼眉鼠眼的老和尚很麻烦的……我应该解决了这个麻烦,但是后来好像就更麻烦了,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为什么要跟这些和尚夹缠不清?
姜武没说话,一直观察着赵磊的表情变化,尤其是那双眼睛,一会儿清澈,一会儿迷茫,让他很快警觉起来。
“再问下,张旭杨是个什么样的人?”
“怎么说呢,对我来说是个值得信赖的人,待人真诚,工作起来很疯狂……印象深刻的地方就这些吧。”
姜武开始小心起来,他同样很了解案情,甚至要比薛甲、钱乙他们了解的更全面,只是作为四六组的元老、一直隐藏的后备力量,他一直没有公开行动。
他很清楚眼前的赵磊面临的问题,一个脑部被植入芯片控制的实验品,很容易发生变化,这种变化毫无规律可循,所以对待实验品完全不能用普通思维和正常社交逻辑去判断。
从医院出发开始,赵磊就的情绪、反应能力一直在发生着变化。
“那么,张旭杨为什么总是盯着我不放?”
“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你,等到了五峰寺,见到那和尚,或许就明白了,我的任务或者接受的委托就是把你平安的送到五峰寺就好。”
“可我不想去。”
“这个问题好像不在你我讨论的范围内。”
“找谁能解决?张旭杨?”
“当然,如果你能说通他,不去也就不去。可是,现在联系不上他。”姜武很诚实。
赵磊沉默了片刻,忽然一挑眉毛道,“我不去。”
“说过了,这个问题不讨论……”
姜武的话还未说完,赵磊便突然暴起,一肘子击打在身侧的挡风玻璃上,咔嚓,坚硬的玻璃竟然就裂了。
“别闹。”一直警惕中的姜武反应也快,伸手抓住赵磊左肩,五指如钢钩一般坚硬有力,硬生生把赵磊压回到座位上。
赵磊的第二肘子便发不出来了,却顺势一低头,猛然撞向姜武,来势凶猛,姜武左掌虚张,嘭的抵住赵磊的额头,另一只手回撤的时候做握拳状,拳锋很轻巧的一带便扫在赵磊后脑的脑中穴上。
赵磊当即就软了,但并未昏厥,只是四肢无力,软绵绵的斜靠在座椅上,一双眼睛狠狠的瞪着姜武。
“这不怪我,你需要安静和休息。”
姜武耸耸肩膀,一脸无辜。
论徒手搏击么,整个四六组加七九组,没人是姜武的对手,他只是面相憨厚,动起手来堪比最锋利的军刀。
赵磊被接走后,陈戊被调来接管六院对圆嗔的看管工作,他很恼火,忙了一夜居然还是把赵东阳给弄丢了,实在想不明白,车找到了,几乎被摔成了零件,人却连根毛都没见到。
憋着一口气,正要乘胜追击,薛甲却把他调来了六院。
“这不是我的意思,也不是头儿的意思,是那个憨货说的,他刚打的卫星电话。”
面对陈戊的不服气,薛甲只好实话实说,憨货自然指的是姜武,看起来他在四六组里的人缘不怎么样,但说话与张旭杨一样管用。
陈戊无奈,骂骂咧咧的离开了,只盼望着薛甲他们能够尽快逮住赵东阳,出口恶气,反正最近办什么事情都是遗憾再遗憾。
病房里,夜里动过手术的圆嗔一直很安静,值班护士告诉陈戊病人一直在睡觉,刚刚醒来,只是瞪着眼睛左看右看,并没有口头要求什么。
护士的语气怪怪的,眼神也有点闪烁,昨夜两个神经病人闹腾的动静太大,还有医护人员受伤,大家对九病区的神经科的恐慌情绪似乎仍未彻底消减。
“感觉怎么样?”护士离去,陈戊干脆搬了个板凳坐在了圆嗔的病床边。
“不怎么样,你是谁?”
“我姓陈,负责你的安全工作,既然不怎么样,就多睡觉。”
“姓张的在哪儿?”
“哪个姓张的?”陈戊大概能猜到圆嗔在问谁,但看不惯这个光头和尚语气这么屌。
“姓张的就是姓张的,我有重要事情说,让他来见我。”
“如果你不能准确说出对方的姓名,我没办法跟着你瞎猜。”
“我记不得……算了,姓张的既然不在,那就不说,反正出了问题跟我不相关。”
圆嗔说完,索性把眼睛闭上了,陈戊这个气,早知道不搭理这个货,现在事情反而复杂了,他究竟是真有事,还是假有事?
“别装死,我打个电话问问你说的姓张的在哪儿。”
陈戊伸手拍了拍圆嗔的肩膀,真的起身出门打电话去了。
“宁可信其有吧,现在我也没办法联系到头儿,你就告诉他,姓张的全权委托你,有什么事情尽管说。”
薛甲确实联系不上张旭杨,他在现场的情况很糟糕,拉网式寻找赵东阳尚无结果,却遇到了新情况,赵磊出现在西山无名峰外围。
“赵磊难道不是被姜武带去五峰寺了么?”陈戊奇怪。
“这确实让人摸不着头脑,是负责值守封锁线的哨兵说的,一个自称赵磊的人曾试图进入封锁区,但描述的长相与赵东阳很相似。我刚用卫星电话跟姜武确认过,他们还在路上,好好的。”
“卧槽,我已经完全被搞晕头了。”陈戊郁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