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乐园岛回到乌托比亚以后的第二天，沈缘再次被守望者邀请，来到了守望者领袖格蕾蒂丝的办公室。
雅莉丝·露娜和装她的石棺已经在回来的当天运送到了凯林迪尔的地下药剂店，通过世界树的根须回到精灵之乡接受基因治疗。
这还是沈缘和格蕾蒂丝第一次，在少了雅莉丝这个中间人的前提下，单独见面。
这一次的格蕾蒂丝穿着浅白色的正式西装，她的金色长发编成样式繁复漂亮的发辫，绑绳是一条柔化的绿色嫩枝，她的脸上画着柔和的淡妆，眉眼间的几分锐利英气都在这样的妆容下消融如水。雍容大气，平易近人，精灵风格的妆容和西装服饰的完美结合，给沈缘带来一种这才该是一名久居乌托比亚的精灵种领袖的错觉。
格蕾蒂丝端坐在她的沙发上，手中拿着审阅的文件，看上去又有一股干练商业精英的感觉。不管是哪一种感觉，都和这间帮派分子风格的办公室格格不入。
格蕾蒂丝看见了沈缘，她露出一个恬静温柔的笑容，让沈缘身上起了鸡皮疙瘩。
沈缘战战兢兢地坐到格蕾蒂丝对面。
“我今天不能活着走出这扇门了吗？”
格蕾蒂丝瞪了他一眼，契魔者的玩笑，让优雅的女王面具瞬间破碎。
“你的胆识令我敬佩，魔鬼代言人，也许这就是你能成功的原因，精灵之友。”
格蕾蒂丝将文件放下，郑重其事地向对面的契魔者表示感谢。这身装扮的加持让沈缘感受到了对方的尊重，但似乎有些太尊重了。
“我很感激，女士，但你给的报酬已经体现出对我的重视了。实际上，如果你这身打扮只是为了再向我道谢一次，我实在有些惶恐，那还不如再给我一份委托来的实际。”
格蕾蒂丝轻轻拍手，她脸上的表情就像是预料到了沈缘的说辞。
“当然不是为了单纯道谢，只是乐园岛计划最后的收尾工作还需要你配合，沈。我这身装扮也是如此，我需要你陪我去一趟支点大厦。”
支点大厦？乌托比亚的市政府？天翼种和检察官管理全市的权力中心！沈缘几乎要从沙发上跳起来，他现在明白了格蕾蒂丝要打扮郑重的原因。但他没想到精灵种会把自己带过去，他可没有一套像样的正装，也许地狱公司的职业装可以。
但是穿着地狱公司的黑色西装前往天翼种管理的支点大厦，天哪，那是某种天使与魔鬼的开战信号吗？
“我们要走一些官方流程。乐园岛开发是乌托比亚执政府提出的招标项目，我们精灵在和多家幻想种公司竞争以后胜出，拿到了开发许可。现在我们已经完成了净化工程，接下来，就可以去支点大厦换取我们事先谈拢的报酬。出于实事求是，我们需要将乐园岛的辐射污染净化过程写在计划书里，作为计划的亲身参与者，你的存在当然必不可少。”
格蕾蒂丝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
“你之前的加入其实只是走了守望者的雇佣流程，那既不官方也不规整。而现在，我们决定将你加进乐园岛开发的官方计划书里。别紧张，沈，这不会给你带来更多商务纠纷，只是让乌托比亚法律承认你在乐园岛项目收益上的合法权利。沈，我们决定分你一些乐园岛后续项目的分红，作为你努力付出扭转局势的回报。”
格蕾蒂丝露出了歉意的眼神。
“不过想要做到这些，你就需要和我亲自去一趟支点大厦。先上车后补票，这个流程你应该也能理解。”
沈缘彻底明白了格蕾蒂丝的意思，守望者想给自己更多好处，的确，这些改动对自己没有坏处。守望者并没有将自己当作个人佣兵随意对待，她们在收益回报上面给了自己的足够的尊重。老天，这些富得流油的精灵种在吃饭的时候都没有忘记她们的穷哥们儿。
契魔者立刻微笑点头。
“好的，格蕾蒂丝。我非常愿意能和你一同前往支点大厦。老实说，我还有点紧张，这是我第一次参与到官方合作里。”
格蕾蒂丝露出意外的神情。
“第一次？真的？”沈缘从她古怪的眼神读出了她的意思，她不相信地狱公司的魔鬼代言人这还是第一次。
沈缘耸耸肩。
“地狱公司的业务主要在支点大厦的合作项目之外。”
契魔者相信格蕾蒂丝理解了他的意思，无论是守望者还是地狱公司都对此轻车熟路。
地狱公司，大都是些官方管控范围之外的业务，即非法业务。
……
支点大厦位于天堂路，沈缘一直搞不清楚这条街是谁取的傻名字，也许是某个将天翼种视为精神崇拜的傻逼。
至少沈缘绝不会自己开车去天堂路。这里没有居民区，没有步行街，没有商铺，有的只有天翼种和支配乌托比亚的官方政府常驻建筑。
就像是刻意强调清正廉洁，支点大厦周围没有任何娱乐设施，老实说这多少有点反人类了。沈缘直到现在还记得从地狱公司的恶魔种口中听到的一个笑话。
“支点大厦就像是经济开发区的电子厂，那里比电子厂更糟，电子厂里至少还有自动售货机。”
在大学学习过天翼种相关知识的沈缘，当然知道真相不是那样。天翼种挑选的人类检察官都是一些意志坚韧心性纯良的人，这些资质优良的人类在和天翼种的相处中，耳濡目染地学习到那些天使悲天悯人的性格。
天翼种的周围会有一种奇特的氛围，让亲近之人抛弃杂念，坚定志向，向他的工作投注全部的热情，那是一种舍弃低级趣味的精神观念。
这种人通常会金钱意识淡薄，视金钱如粪土，但检察官的工资都是很高的。天翼种淡薄名利，但他们相信只有生活富足的人类才能成为其他人的榜样，不受物质匮乏影响才能全身心服务市民。
精神上的富足加上物质生活的高福利待遇，每一名检察官实际上都是名为人生赢家的稀有物种。
所以，人人都鄙视检察官，人人都愿意成为检察官。
得不到，就鄙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