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意传播的速度比病毒还快。
名贵的白貂，从高空落下。雪白的皮毛，化为了肉泥。
阴暗的角落里，几只老鼠闻到了血腥味，凑成了一团，肆意享受这份饕餮大餐。
尝得头一口鲜的老鼠，率先得到死神的青睐，七窍流血地死在了碎肉之中。
浓郁的血腥味令鼠群更加疯狂，更多阴暗里的生物就此聚集过来。
“那是什么？”
深夜的街道上，一团肉球堆叠起来，负责清洁工人发现了异样，举起扫把本能地驱赶，这些东西又怎么见得光，聚集的蛇虫鼠蚁只能仓皇而逃。
然而他并不知道，并未走远的生物相继死在了下水道，不知名的病毒开始一圈圈地传播开去。
多少阴谋会在利益中酝酿，就有多少恶毒在黑暗里绽放。
但总要有人守在光与暗的交界。
“这几天，对方有什么动向？”
三指看向手下发问，当年学院第一的副手立刻站直回答。
“目标对象一直呆在房间。”
“只靠着几个下属面对外联络。”
“都盯紧他们了吗？”
三指并不放心，第一次谈判过后，对方并没有急于回城，作为警戒厅的负责人，对这种反常举动格外留意。
“他们每次外出都会事先通知。”
“我们都会安排护送。”
“除了在多地展开市场调研。”
“他们还约了不少巢都要员。”
“伊万部长和尼古拉斯议长都推脱了邀约。”
“其他的……”
三指摆摆手，不愿在此深究。
“把人名汇集成册，我一会就上缴上去”
身为纯粹的军人，不愿身陷政治。他只会上传情报，具体怎么分析，自然有专人接手。
不过他也实在疑惑。
“怎么就赖着不走呢？”
几声咳嗽，忽然打断了他的思考。
抬头看去，属下的军装中已经透出了层层虚汗。
“怎么了？”
三指皱了皱眉。
“抱歉长官，可能是最近换季了。”
“警戒厅里许多兄弟都感冒了。”
“休息一下就好了。”
副官憨厚地笑笑，三指也不甚在意。直到傍晚时分，他也觉得一阵头晕脑热，照例前来看病，整个医院已经人满为患。
呕吐咳血，病人捂着胸腹坐立不安，号脉听诊，医生忙得不可开交，整座医院已经在超负荷运行，该区展开了紧急封锁，各部人员都按照一级戒备。
然而不单单是下三环地区，特蕾莎城多点多域，持续爆发了相同状况。甚至不少高层都开始出现症状。
三指豆大的冷汗不断流着，咳血的毛巾被随意扔在一边，对着鸟卜仪进行加急会议，但是他的心思全在别处。
对比着感染高层，名字逐一与记录对齐。忽然他浑身一个机灵，甚至忘记了周身疼痛，他通讯会议也不开了，直接拨通了机械神甫的直属专机。
“染病的官员，都和瑞辉见过面！”
“我草他妈的！”
万涵陌这辈子没有如此忙碌过，卫生防疫工作属于科技组织部的范畴。自己正带着机械大师和所有能找到的药剂分析师，日夜锁在实验室里分析着病毒样本。
只是三指这个消息太过重要，机械神甫直接点齐人马，杀到瑞辉的驻扎地，然而打开套房的瞬间连他都愣住了。
套房之中数十具不同尸体，全身毛发已经脱落，身上出现明显黑斑，捂着胸口向天祈祷，最后都是窒息而死。
关键是这些都是瑞辉的手下！
万涵陌捏紧了愤怒到发抖的手，半晌才跨步而入，严密防护的城防军随之布控了整个房间。
死者的惨状让人动容，但更令人心寒的是瑞辉的无情，通过手下扩大传染，一开始他们都是弃子。
居中的尸体，还挂着一个华丽的信封，透过傀儡特蕾莎拿起，精美的字体跃然纸上。
“见信如晤：”
“贵城似有瘟疫渐起，想必贤弟诸事缠身，为兄不忍叨扰，已用其他手段离开巢都，不必挂牵。”
傀儡展开书页，后面还有几段。
“多日来，吾与贱属日夜相处，却不见病症。思来想去，想必是往日已经打过疫苗，如今归去，必定翻找出对症之药，加大生产为贤弟略尽绵薄之力。”
“只是……”
“特蕾莎城十亿人口，所需疫种数量庞大。再用战机运输，恐有不妥。”
“若能开通了莉山堡，为兄必定全力以赴。”
“价格一切从优。”
万涵陌死死地按住胸口，才不至于让怒火喷薄而出。
一纸书信用最优雅的语言，展示了最恶毒的心计，用十亿人命为筹码，换取一个康桥的一个物流中心！
“把尸体带走。”
“直接送到实验室。”
万涵陌的语气冰冷到极点，越到关键时刻，就越要强制自己冷静下来。
这群人很可能就最早一批感染者，里面甚至还会有零号病人。经过几日的传播，病毒已经发生迭代，只有找到最初的病毒样本，才可能检测出病毒的株系。
回到实验室的机械神甫，在解剖床旁这样想着。
“有什么结果吗？”
庞文英疲惫的声音响起。
万涵陌只是低头，始终没有说话。
“哎……这事也急不来。”
“还是多搜集些样本吧。”
战斗修女给不到更多的建议，只能这样宽慰起来。
“不……”
“原始病毒株已经检测出来。”
随之万涵陌又不确定地摇了摇头。
“用了所有检测方法，最终结果指向H5N1。”
“禽流感？”
机械神甫机械地点了点头。
“对，禽流感。”
“病毒通过宿主的粪便与生肉扩散。”
“如果传染到猪类家禽，繁殖速度还会翻倍，通过排泄物与乳腺分泌的双重传播，迅速感染整个族群。”
“猪肉传到人群，开始在体内繁育潜伏。”
“这也符合这次的感染特征，多点多时持续爆发。”
“粮食单元啊，确实存在着巨大漏洞。”
万涵陌摇了摇头，他的猜测其实已经八九不离十了，地下水道生物渐进式的死亡传播，不断向下巢渗透。一体化生产的粮食单元，只要消杀不到位，就会被层层渗透，最后全军尽墨。
“既然确定了病原？”
“不应该有应对的办法吗？”
庞文英抓住了重点，但理工男还在固执地摇头。
“但是，这里有个迈不过去的矛盾。”
“禽流感是通过中间宿主传播。”
“在人类间的传播能力极弱。”
“但是瑞辉的下属，是通过近距离接触，感染巢都各界人士。”
“这与病毒的特征完全不符，直接改写它的繁殖模式。”
“会不会是基因改造而成的？”
庞文英提出了一个假设，万涵陌思考了很久，继续摇头。
“应该不是，从新的感染样本与这一批旧的提取物对比，已经发生了太大变化。”
“这是病毒的快速迭代，并不是定向改造后的自我更新。”
“所以我们面对的是一种，在全物种间快速传播的病毒。”
“如果不加以克制。”
“很快就要吞没整颗黄星。”
万涵陌的眼神越发凝重，缓缓地说出了这个可怕结论。
庞文英不自觉地摸了摸胸前的玫瑰节，这个时候只有帝皇的力量，才让她感到一丝的温暖。
只是在空旷的实验室里，两个人都听到了……
若有若无的纳垢丧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