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毗蓝婆菩萨的右手后,两人倒是没急着赶着再回黄花观。
并非林觉意有意要卖关子,火灵真君的突袭,紫蛛儿的癔症,接二连三的动荡让他决定还是休整一番后再去紫云山。
这天傍晚,两道浑身漆黑,各自蒙面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濯垢泉旁。
听窸窸窣窣的动静,似乎在小声嘀咕着什么。
“喂,黄花观我也去了不止一次两次,干嘛费这老大劲躲躲藏藏,搞得我做贼心虚似的。”
二姐还没有习惯这一袭束身的潜行衣,忍不住出声抱怨起来。
过往她跟随母亲来黄花观与师伯请安,观中弟子大多对她们礼敬有加,何尝有像今天这样小偷小摸,生怕给人瞧见似的。
“嘘,刚刚不是说好了一路上听我安排?”
林觉意伸出食指摆在嘴唇前,低声解释起来:
“要是方便光明正大地进去,我干嘛要挑一个快天黑的时间?”
“紫云山是盘丝岭最大隐秘埋藏的地方,咱俩要是被人察觉了动静,百眼魔君势必不会放过我们的。”
二姐不屑地撇了撇嘴道:
“那是你,师伯就算再如何寡情凉薄,看在母亲的面子上,肯定不会拿我怎么样的?”
“你当真这么想?”
林觉意冷笑了两声,并不掩饰语气里的讥讽。
他看着一旁将头发束起绑成长辫的二姐,有点不明白,她难道忘了那日黄花观中百眼魔君对她的态度?
“母亲说了,师伯当年虽对不起她,但毕竟事后悔悟,也将孙悟空的东西拿给母亲续命,不然凭她的身子,哪里撑得到今天?”
二姐点点头道,想到那位绛色面庞的师伯,她对他虽没什么好感,但因为母亲的缘故,也保持着一定的敬畏。
可要说师伯会害她性命,她是决然不信的。
“续命?你难道就没想过这只是百眼为了炼化师兄的根器顺手为之吗?”
林觉意知道二姐会困惑,所以他继续解释道:
“舌尝思舌尝思,百眼心里又没有牵挂的人,惦念的爱,不靠你母亲对那呆子用的情,他又怎么来炼化师兄的根器?”
他知道自己的一面之词,眼前这小妮子兴许会动摇,但精明如二姐,想让她尽信,明显不可能。
所以林觉意决定继续加把火,不让二姐死心塌地地和他一起进紫云山,他也不好拿到那根对百眼宝具的绣花针。
看着微蹙秀眉的二姐,林觉意接着道:
“你们难道就从来都没有想过,那神通广大的百眼魔君修道多年都没治好你们母亲的病根,为什么我一个才来不久的小道士就让她好转了不少?”
“想想也知道,师兄根器的力量何其强大,百眼又怎么可能会坐视你们母亲完满炼化后还养好病根?”
二姐听了这话顿时一滞,有些后怕地看着林觉意的脸,她脑海里思绪如乱麻一般,大量的信息冲击一时间令她有些难以抉择。
她冷冷地打了个寒战,还在做最后的坚持道:
“你怎么会知道这事?”
“你这么冰雪聪明的人,若不是被困在盘丝岭这处樊笼里太久,倘若摘下对那魔君的滤镜,你也能很快发现问题所在。”
金黄的夕阳愈发暗淡,林觉意瞅了眼慢慢铺满的夜幕,甩了甩下巴,与二姐道:
“也罢,走吧,去了紫云山见识一下,你就能知道百眼魔君在这里扮演的究竟是什么角色了。”
“那老不死的贼人,你们如今却口口声声喊他师伯,希望到时候别臊哩。”
……
入夜,黄花观,甬道石窟。
小心翼翼避开敏感的蛇巡司和蛇捕头们,一回生二回熟的林觉意摸着黑,轻而易举地就领着二姐摸到了这里。
“到底是你来得多还是我来得多,这黄花观我怎么寻思着像你家后花园啊?”
二姐越想越气,避过石窟两侧暗淡的火光,和阴影融为一体的她忍不住质问道:
“怎么我瞧着你看上去比我还熟悉这里,老实交代,在盘丝洞期间你到底背着我还干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
林觉意愣了愣,尴尬了几息后,汗颜道:
“误会,都是误会,先别扯这些有的没的,先进紫云山再说。”
言罢,他循着上回的记忆,在黑手道人刻意隐藏的光滑石壁位置一阵摸索后。
电光火石间,伴随着一层障眼法般的石屑散去,露出了一幅精美壁画。
“黄花观里竟还有这种隐秘?”
二姐挑了挑眉,一脸不可思议道。
“秘密可多着哩,走吧。”
林觉意给她使了个跟上的眼色,而后在穿过壁画的刹那,随着淡淡波纹荡起的层层涟漪后,他整个人的身形消失在了石窟甬道里。
二姐紧随其后,一阵天旋地转后,也来到了紫云山。
夜幕下的紫云山虽然看不到白日才能一窥的枫红美意,然而自小就困居在盘丝岭的二姐还是头一回见到别样的风景。
即便紫云山没有火光照亮视线,可借着天上倾洒下来的月光,她还是很快就痴迷在了这片土地上。
“这里就是紫云山?黄花观竟然真的连通外界吗?”
平日颇为稳重的二姐一时间却愣住了,她迷醉在这片土地上,忍不住开口问道:
“那我现在算不算逃出了那几张紫符的禁锢,离开了盘丝岭地界?”
对她这种天真的想法,林觉意呵呵一笑:
“想什么呢?你当真以为布下那几道紫符的幕后主使是吃干饭的?虽然不知道紫云山地处哪里,但不出意外的话还在那紫符禁锢的范围里。”
二姐的眼眸中虽迅速闪过了一抹失望,但她一贯不是贪得无厌的性子,随便接着片飘飞的枫叶捧在手心里,她重新打起精神对林觉意道:
“这样也不差了,走吧,来见识见识你到紫云山的真正目的,我也好顺便看看你说的,师伯在盘丝岭扮演的真正角色。”
“那老不死的贼人,也配当我们的师伯?二姐姐还真是知礼数啊。”
原本今夜紫云山的月下,应该只有一男一女同行。
不过很明显,有位尾随的不速之客同样跟他们来了紫云山。
二姐在看清了来者的面貌后,这才暂时放下了准备动手的敌意,转而回敬道:
“妹妹平日里不是自诩光明磊落?怎么如今反而干起了这种蚂蜂精才喜欢做的勾当来了?”
林觉意也很意外,四妹是怎么隐藏气息,连他都没发现对方竟一起尾随在后面的。
“金丹姐,你是不是该给个说法啊?”
“你当真以为紫云山是什么游山玩水的好地方?看看从天上垂下来的那些丝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