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瑶见他走了,舒了一口气,跟他待在一起,连呼吸都要斟酌一下,因为你每时每刻都要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纪瑶又在想:他出去该不是要杀人吧?想起那些面目全非的尸体,纪瑶就直冒冷汗,说不定什么时候自己就变得跟他们一样。
纪瑶被绑来的时候蒙着眼,还没有仔细看过这里的环境,她仰着头向四周看去,偌大的空间里只摆放了一些简单的设施,空荡荡的感觉使气氛变得诡异,与之前在楼上的小屋子的感觉形成鲜明的对比。唯一的两扇窗户分布在古堡左右两堵墙上,镶在墙壁大约两人高的地方,小小的,大概一次性最多能钻出去一个人。高大而密不透风的墙壁刷着单调的灰色,一楼只有一盏大挂灯,高高地挂在蓝绿交错的天花板上,像一朵花的形状,缀着好似琉璃的透明宝石,它好像是这里唯一的光亮来源,一直亮着,是温暖的浅黄色。大门果然是紧闭着,纪瑶用劲推了推,纹丝不动,厚实的深木色大门像一道铜墙铁壁,阻断了她的希望,只要出了这个门,她便可以摆脱这恐怖的噩梦,可惜非她所愿。
纪瑶把每个角落都走遍,还是没找到逃走的办法,哪怕是给她根绳子都行啊,说不定她还能从楼上爬下去。那个人,太警惕了。纪瑶泄气地回到那个小屋子,这样没头没脑的还不如老老实实地待着呢。
纪瑶又将窗户打开,微凉的风吹到身上有一丝惬意,她咪着眼看向窗外,眼前多了几抹亮丽的色彩。醒来的时候或许没注意,后院大概是一个小花园,黑黝黝的土壤上开着不知名的同一种花,一簇挨着一簇的,淡粉的花瓣透着浅浅的白,花瓣微翘着,明黄的花蕊缀于其中。当然,最吸引人的,是它们那从根到萼片都遍布着的荆棘,一根一根,灰不溜秋的,尖尖的,刺到身上会很疼吧。纪瑶有些神游,她现在的处境不就和这些荆棘之花一样吗,身处在荆棘之中,无法解脱,只能顽强地找到生存的办法。
纪瑶打了个哈欠,昨晚被他折腾了那么久,困意一下子就上来了,她的眼皮渐渐睁不开了,不知不觉沉沉地趴在桌上睡着了。她仿佛梦见自己变成一朵孤零零的小花,在暗无天日、荆棘遍布的泥潭等待未知的命运,忽然有人拨开重重荆棘,将她如获至宝般捧在手上,可她怎么也看不清那个人的样子。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日暮,纪瑶昏昏沉沉地醒来,揉了揉眼睛,将散在额前的乱发拨到两边。
嗯,这是什么?纪瑶感到身上披着什么,好像是一件衣服。纪瑶将它从身上拉下来,这是一件黑色的男式外套。他回来了?除了他,不可能有别人的吧,可是,他那样一个杀人狂怎么可能会做这样的事?纪瑶心里涌上一种不明的情愫,闷闷的,伴随心中的疑惑,揪成一团。
先去还给他吧。纪瑶拿着他的外套,走出房门。隔壁是卫生间,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纪瑶走过去,轻轻叩门。
“进来。”
纪瑶推开房门,怔住了,他眉头紧皱,右手调节着洗衣机上的按钮,右手拿着一条床单。纪瑶窘了,那条床单貌似是昨晚那条,上面还沾着干巴巴的一块血迹,床单是白色的,那块血迹显得很明显。见他就要把被单往里丢,纪瑶连去阻止。
他看向她,疑惑道:“怎么了?”
纪瑶扯着那条被单,尴尬地看着上面的血迹,说:“不能这样洗的,要先在水里搓一下。”
他又皱眉:“这么麻烦。”
纪瑶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建议道:“要不然,我来洗吧。”
他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将被单丢给纪瑶,说:“那你来吧。”
纪瑶小声应承着,默默捏着床单的一角。
“哦,还有,你的外套。”纪瑶将手中的衣服还给他,红着脸小声说了一句,“谢谢。”
他沉默着,过了半晌,说:“扔了吧。”
纪瑶“啊”的一声,奇怪地看向他,默默咽了一口口水,难道杀人狂的想法都这么异于常人吗?沾了那啥的床单还能继续用,给她盖了一会儿的外套就嫌弃得要扔掉,纪瑶实在无法理解。
“送你好了。”他不耐烦地说道。
纪瑶愣愣地拿着衣服,又不敢惹他生气,只好点点头。
他刚要出去,又回头:“对了,想吃什么?”
纪瑶瞪大眼睛,一副见了鬼的表情,过了好几秒才迟钝地说:“你是在问我吗?”纪瑶自己也觉得这个问题问得很蠢,这里可不就她一个人吗?
“你说呢?”
“为什么?”
“你替我洗床单,我替你做饭,很合理的安排。”他似乎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
纪瑶干巴巴地笑了两声,对上他黝黑深沉的眸子,觉得心里堵得慌,又笑不出来了。
“我不挑食的,你随便弄点吃的给我吧。”她尽量装得乖巧听话。
他打了个没问题的手势,带上房门。
纪瑶心不在焉地洗着,把洁白的布料搓了又搓,心里很是不解,他怎么忽然对她这么好?她差点就要当真了,真的以为他是关心她,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明明昨天晚上还那么想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