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绸在众人眼前被一点点的拉开,隐约可见燕春君的摸样,虽然仍是带着笑容,但眉宇间却多了一丝阴鹜之气,显然心底已经有些不耐烦来。
一丝冷峻的弧度自燕弘唇边弯起,手中的冰冷的飞刀依旧静静的带着,就像是一只雄鹰,静静的站在树梢上,蛰伏待机。
“不论朝政,只谈风雅,呵呵……这么说来倒是我的不是了?”
雪女默然,只是看着眼前这个人,眼底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怒意,纵然她只是一个小小的舞姬,也有自己的尊严,也不愿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
淡淡的瞥了一眼跪在左卫脚下的晏义,却见到左卫手中的利刃寒芒一闪,一丝血痕飘然掠过,生存与死亡,有时候只在旦夕之间。
燕春君徐徐抬起右手,轻轻示意,而坐在一旁的小高则将放在琴上的双手抬起,落在了自己的膝盖上,没有人注意到琴案下闪过点点寒芒!
——锵——
左卫的佩剑回到了自己的剑鞘之中,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刚才还是不可一世的人物,此刻已然是低眉顺眼的站在了燕春君的身旁。
“多谢大人凯恩!多谢大人开恩!”
——嘭——,——嘭——,——嘭——
这是一颗倒霉蛋的人头和地面接触的声音,如此紧张的气氛下燕弘的心中居然泛起了一丝丝笑意。
“这……就是所谓的燕国的上将军,……哼!”看着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的可怜虫,与一般的泼皮流氓有什么分别,这样的国家又岂能不忘!
“久闻,妃雪阁有一位奇女子,超凡脱俗;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燕春君轻轻一笑。
一旁,小高拂动琴弦,一串美妙的音符荡起,为静怡的妃雪阁增添了一缕简单而悠扬的旋律。
燕春君右手摆了摆,下面人立即心领神会,微微对着燕春君行了一礼,端起一支精美的酒爵,徐徐清流自精美的酒壶之中淌出,香气可谓是丝丝入扣,极为醇厚,烛光之下点点光晕荡开,晶莹剔透,只一眼便知这是上好的佳酿。
“想不到这个老色胚,还真是煞费苦心,燕国最顶级的美酒,三十陈酿的广寒光,五十两黄金也只有小小一壶而已,所谓一掷千金,也不过如此吧!”
淡淡的看了看手中的酒,燕弘邪邪的一笑,字字句句越发冰冷彻骨。
燕春君接过酒爵,细细的尝了一口,便开口道“此酒名为广寒光,乃是取自西域的珍果佳酿,就算是宫中的美酒,也没有此等**的滋味。”
似乎兴致盎然,轻轻的晃了晃手中的酒爵,笑道“来人!赐酒给雪女姑娘品尝!”
话音刚落,一杯倒好的美酒已经递道雪女的面前,雪女看了看这精致的器皿,以及这其中光鲜的美酒,琥珀色的液体,在这酒爵中轻轻荡漾,煞是好看。
“就虽然是好酒,但却喝不得。”落座的一位锦衣华服的公子叹了口气道。
“这酒有何名堂?”和他并肩而坐的一位公子操着一口赵国口音问道。
“在燕国,这是公开的秘密,”说着语气一顿,看着这位赵国的朋友,如今却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流亡贵族,忍不住暗暗叹息,细心的解释道。
“如果燕春君赐酒给一个女子,意思就是要她整个的人。”
这位昔日的赵国公子哥倾慕的看了看台上的雪女,低声道“这……这样,那雪女她……”
“哎……雪女虽然巧言应变,但燕春君可不是一般的贵族,看来这次……”这位燕国的贵公子也是同样的扼腕叹息,显然又是一位雪女额倾慕者。
此刻燕春君五指轮流敲打着扶手,等待着。
雪女双手捧起酒爵,道“多谢大人美意,能够登上这飞雪玉花台是我们舞者的幸运,能够得到大人这样的雅客青睐,更是妃雪阁的荣耀。”
雪女莞颜一笑,“雪女以这杯绝世佳酿,感谢上苍对妃雪阁的眷顾。”说罢,低头轻抬右手,将一杯广寒光,尽数洒在玉台上。
看到这里雁春君似乎变了脸色,雪女将一杯酒倒尽,而递酒的仆人则是退到一旁。
妃雪阁里此刻没人敢说话。
“雪女在此为天下的舞者感谢大人。”雪女礼貌的对雁春君低了低头。琴声再次响起。这一次却显得有些略微高亢!
“雪女刚才的舞已经被人给打断,今晚的演出就到此为止,诸位请回吧。”雪女抬高了声音说道,微微的对众人点了个头,缓缓转身,就要离去。
“啊......”而那些落座的众人听到雪女怎么说都有些失望。
“放肆!竟然敢背对王族!”右侍卫骂道。
“且慢。”雁春君抬起手制止了他的手下。
“大人还有何事?”雪女也不回头,依旧淡淡的开口。“每座城都有自己的传说,更何况这里是都城。雪女姑娘名闻天下的凌波飞燕便是这都城里最大的传说了。我希望雪女姑娘能为我......”雁春君的手又开始敲打扶手。
“承蒙大人厚爱,只是大人要看这凌波飞燕却是还有一庄难处。”雪女微微侧目,等待雁春君的反应。“难在何处?”雁春君疑问道。雪女缓缓转过身来,正对着雁春君说道,“雪女曾立下誓言,此生决不在人前跳这支舞。如违誓言,必见血光!”
雁春君笑道:“必见血光?哈哈哈,有趣!”他眉毛一挑,玩味的笑着说,“决不在人前跳这支舞,这却也不难。王府之内幽雅适宜,生人罕见。雪女姑娘既然不能公开凌波飞燕,那在我的府邸应该是最适合不过了。”
雪竹轩之中,燕弘眉头一挑,只听得一袭呢喃低语“本来还想留你几日,既然你要自寻死路,那就怨不得旁人了!”
雁春君笑着往前探了探身子:“不知,雪女姑娘,可否赏光?”雪女静静的看着他,笑也不是,怒也不是,一时之间竟回答不上来。“雁春君要来硬的了,这下不妙啊!”一位先生说。“雪女虽然巧言应变,但雁春君不是普通的贵族。”邻座说。那位先生点了点头,不敢再多说什么。
“来人!”雁春君指了指站在玉台上的雪女,“请雪女姑娘回府。”左右侍卫应声一越而上玉台,在离雪女几步远处停下,鞠了个躬,恭恭敬敬的道:“请!”雪女的神色有些变化,她看了看两人,没有说话。“请吧!”两个侍卫往前跨了一步,低下头道,“请雪女姑娘赏光!”
雪女似乎有些慌张,笑容从她的脸上消失,她看着两人,还是没有说话。“请雪女姑娘赏光!”两人说着又往前迈了一步。雪女轻轻的退了一步,片刻的沉默把气氛越推越紧张。两人又往前跨了几步:“请......”
——锵——
一弦刺耳的音波猛然想起,所有人都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在场中,好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王孙公子,甚至直接被这一击强烈的音波震荡的摔倒在地,脸色一片煞白。
场地中央,身穿盔甲的武士,更是被自己这一身铁疙瘩害的不亲,只见这一群掏空了身子的老兵痞如喝醉了酒一般摇晃起来,更有甚者,其中三五人,嘴角还留下了道道血丝,显然是被震伤了内腹。
“既然,雪女姑娘说了,今日的表演到此结束,那么各位就请回吧!”
那一阵高亢的箫音【大家可以想象一下黄老邪的音波功】刚过,一道清朗的声音从四面传来,仿佛整个妃雪阁都在回荡!
“哼——”
这一刻,燕春君终于怒极,大手一拍,阴冷声音再起!
绝顶高手!
这是燕春君的护卫,此刻心中的想法,眼中已经没有了不可一世的神光,向着四周观望也变得极为小心,目光中甚至还带着丝丝祈求,刚刚那一声箫音,刻意的避开了燕春君,所以对于一个不懂武艺的人来说,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他的权威受到了挑衅,他的尊严受到了侮辱,需要用鲜血来洗刷。
相隔数年,即便再熟悉的人,仅凭声音,都无法瞬间回忆起这个声音的主人,所以燕春君也好,小高雪女也罢,眼神中都有着一丝茫然,是谁会来帮助阿雪(是谁回来搅局)!
“什么东西,滚出来,胆敢冒犯燕春君,只有死路一条!”纵然知道这样做的危险,但是面对着燕春君暴怒的神情,左卫还是硬着头皮冲着四周叫嚷道。
——噗嗤——
这是利刃入肉的声音,“辱骂王族,是死罪,你自己刚说过的话难道你忘了?”
“记住!有些话,是不能忘的,否则会付出代价!”
众人只觉的周围的空气骤然一紧,好像被一只巨大的手掌硬生生的卡住了脖子,正在喘不过气的时候原本清朗的声音再次响起,只不过这一次却是冰寒彻骨,如剑在喉!
“是你——!”注视着插在左卫咽喉当中那一柄小巧精致的飞刀,一道灵光自燕春君脑海中闪过,终于他想起了这个声音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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