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点,周明新公寓。
“外婆,我想爸爸和妈妈了,爸爸为什么都不给我讲睡前故事了?以前不管他多忙都会打电话给我的!”球球实在想爸爸了,忍不住问外婆。“球球乖,外婆不是说了吗,爸爸和妈妈啊,因为想早点回来见球球,所以他们现在工作特别忙,咱们再耐心等等!”叶母哄着外孙,可是她心里也没底,这几天她总感觉心里慌慌的,就怕女儿和女婿出事。“球球哥哥,你要是想爸爸了,我把爸爸借给你吧?”闹闹不忍心看着哥哥难过。“闹闹,爸爸是不能借的,你爸爸是我姨夫,不能当我爸爸!”球球认真地给闹闹解释着。看着外孙小大人的样子叶母既是高兴又是心疼。“来,球球,闹闹,咱们一起玩积木!”叶母不想让自己再胡思乱想,她相信只要有女婿在女儿一定不会儿有事!
仁华医院隔离病区。接待窗口放着各式各样的药膳,营养品,仁华的医护们都是悄悄地来了放下东西就走了,也不留姓名。“又是这么多东西!”值班护士跑出来时,已经没了人影。“现在就看出来了,咱们周院长和叶大夫的人缘太好了,他们的情况牵动着仁华所有人的心!”两个小护士忙按照大家药膳上留的服用要求及时给叶春萌送了过去。
叶春萌病房,护士敲门。“请进!”周明忙走过来开门。“周院长,这些是刚送过来给叶大夫的!”“谢谢啊!都是谁的?”周明忙接过问道。“替我和叶大夫谢谢他们!”“这个,我们也不知道,他们都是悄悄送来放下就走了!”护士为难地说。“噢,那谢谢你们了!”周明拿着热乎乎的药膳和写着服用要求的便签,心里满是感动。“谁呀?”萌萌躺在病床上,身体仍是十分虚弱。“仁华的同事送药膳来了!”周明坐到妻子的床边,拧着盒盖,“不知道是谁,这么细心,连药膳成分和功效都写好了!”周明笑着告诉妻子,盒盖一打开,扑鼻的香味很是诱人。“嗯,真香啊!”周明把药膳放到妻子枕边,“闻到了吧?”“是香,连我都觉有胃口了!”萌萌闻了闻笑着说。周明一听更是惊喜,这些天萌萌胃口都不好,难得她说想吃东西。
周明忙放下药膳,把妻子的病床摇起,把药膳摆好。“想自己动手吗?要不要我喂你?”周明坐到妻子身边,让她靠着自己。“放心,我还有力气吃东西!”萌萌淡笑着轻声向丈夫保证。“那照你的意思,所有的女孩都是没力气吃东西才让男朋友或者老公喂的?”周明还是一如既往的轻快语气逗笑了妻子。萌萌笑得靠在丈夫身上,“好,那就给你个当老公的机会!”“哎,这就对了嘛!”周明马上一脸享受地动手给妻子夹着药膳喂到她嘴里。“好吃吗?”周明见妻子吃的津津有味,特别开心。“嗯,真好吃!”萌萌笑着慢慢点头。“可惜,也不知道是谁的手艺!既然你这么爱吃,等咱们好了,我一定去跟她请教请教!”周明笑着说。“会是谁呢”?萌萌边吃着丈夫喂的食物,边好奇地问。“暂时不知道,不过我猜她肯定还会送来的,这便签上说要吃一个月才有提高体质的效果!”周明笑着向妻子汇报。“一个月?”萌萌惊讶,“她不会真要送一个月吧?”周明看着妻子的表情笑,“那你以为人家会三分钟热血呀?”“你不是也给我做过那么长时间的药膳呢么,应该知道这种东西必须坚持一定时间才有效果啊!”“可是咱们连人家是谁都不知道啊!”萌萌有点难以置信地说。
“那你就得夸夸你老公和你自己了,咱们人缘好啊!”周明边风趣地回应妻子边又喂了妻子一口药膳,“外面除了药膳,还有很多提高免疫力的营养品呢!”“肯定是仁华老人吧,应该是咱们总在一起工作的!”萌萌好奇地猜着。“看你这么好奇,我就让护士留意一下,逮到这个人!反正我也好奇,而且,我真得跟她学学!”周明满足妻子的好奇心。“那也得明天啊!”萌萌有点等不及了,“哎,要不,咱们玩儿个游戏吧,你说几个你认为最可能的人名,我说几个我认为最可能的人名,然后看看明天谁猜得对,谁就答应对方一个要求!怎么样?”萌萌边吃药膳边有了点儿精神。“好,都听你的!”周明当然很乐意配合妻子。“你先说吧”?“我猜是许姐和护士长!”萌萌笑着说。“这就没法打赌了!”周明听完笑了。“为什么?”萌萌诧异地问。“因为我也猜最有可能的是许姐和护士长啊!”周明宠溺地看着妻子,“答案都一样,这还怎么打赌啊?”
“那你说说,你的推理?”萌萌也为他们夫妻的心有灵犀感到高兴。“这肯定不是她们一个人的想法,我估计主谋是许姐和护士长,其他人应该还有不少,比如小卢,小徐她们都是帮凶,而且我猜以咱们仁华医护的业务素质,她们肯定不是无根无据,应该是找了中医科做她们的后盾!”周明眼里在笑,详尽的分析让萌萌不住点头。“我同意你的推理,不过,你用词不当,什么主谋啊,帮凶啊,太难听了!”萌萌嗔怪丈夫。“对不起啊,其实我就是想和她们不留名就溜走的行为契合一点儿,所以才故意用这些词的,让你听着也不枯燥,还能觉得生动一点儿,绝对不是贬义!”周明忙笑着跟妻子承认错误。“那这是在谁家煲的药膳呢?”萌萌想继续追根究底。
“从家里带来太麻烦了,所以我推想,她们肯定是专门求了餐厅的人帮忙!”周明笑着帮妻子推测。“也对,这样即使做一个月,她们也方便多了!”萌萌又是惊喜又是感动。这时,秦主任和护士敲门走了进来,“周院长,叶大夫!”“秦主任!”“叶大夫该打针了”!护士利落地给叶春萌打吊瓶。“周院长,今天的检查结果您看了吗?”秦主任把周明请到一边严肃地问道。“看过了,萌萌的情况和昨天相比没有什么变化!”周明看着打吊瓶的妻子回答。“也就是说没有好转啊!”秦主任尽量慎重地措辞。“也可以说没有继续恶化!”周明看上去比较冷静。“那您的治疗方案还要继续吗?”秦主任忙请示着。“继续,我要再观察两天!”周明认真地说。“好,明白了!”秦主任和护士走出了隔离病房。
萌萌看着丈夫,“我的情况不好吗?”“没有好转但也没有恶化!”周明不能隐瞒妻子,因为她也是出色的医生。“这就说明我服用的药物还是有一定抑制病情的作用的!”萌萌依然冷静地分析着。“那你自己感觉怎么样?”周明握着妻子的手询问道。“还是很虚弱,没力气,有点儿恶心!”萌萌详细地说着自己的感觉。“今天是你确诊的第二天,药效没那么快,但是也应该起作用了,所以今晚我按照杰森的建议给你加了抗生素,再观察明天的状况看看!”周明每晚都和杰森沟通,以应对妻子的病情变化。“我觉得你的方案是对的,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萌萌听了丈夫的话,从医生的角度判断道。“你是相信我呀,还是相信杰森啊?”周明装作吃醋地威胁。“我当然相信我老公啊,要不是你,我知道杰森是谁呀!”萌萌笑着哄丈夫。“萌萌,这句话以后应该多说,我爱听!”周明笑着跟妻子撒娇。“好,多说!”萌萌赶紧答应丈夫,然后想到了什么似地笑了。
“笑什么?”周明好奇地问。“我想到白晓菁说过的话!”萌萌笑着说,“我跟你说过的!菁菁说,就算天塌下来,只要周老师说别怕,叶春萌就敢不趴下!”萌萌说到这看着丈夫,“菁菁说,她特别羡慕!”“你就是个小傻丫头!”周明宠溺地抚着妻子苍白的脸颊。“我才不傻呢!”萌萌看着丈夫笑,“因为我知道,如果天真塌下来,你肯定护着我呢,所以我什么都不怕!”萌萌的话全然发自肺腑,让周明觉得浑身充满力量,对于一个丈夫来说,还有什么比得到自己妻子全心的信赖更幸福。“萌萌,谢谢你的信任,所以现在你也一定要相信,我一定会和你一起健健康康地走出这里!”周明握紧妻子的手,一连说了两个“一定”!萌萌虽然虚弱但还是用尽所有力气回握丈夫,让他明白自己和他一起战斗的决心。
程学文和李波站在隔离病房外,透过大玻璃看着里面病床上的叶春萌和一直陪着她的周明。程学文本来想给周明打电话的,可是到了这,看着里面相依相伴的两个人,他放下了手机。
“程老师,您不打电话啦?”李波看着程学文问道。“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他们就不想打了,不敢打了!”程学文说不清这种感觉。“只要这样看着他们就行了!”程学文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表达什么,这种感觉是可以意会不能言传的,但李波却明白了,因为透过大大的玻璃窗,他也看到了一种氛围,让他不忍打扰,也不敢打扰。程学文见李波没再追问,反而沉默了,知道他也感觉到了。一时间,两个人都站在外面看着隔离病房里的温馨互动无语了。“周老师根本就没想过自己可能被感染的问题!”李波在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开了口。“那不在他的考虑之列,从进隔离室的那天起,他除了担心小丫头的病情,其他的什么都不会想!”程学文异常肯定地替周明回答。“多亏了叶春萌的病情不在传染期!”李波心里是无法言表的庆幸。“就是在传染期,他们也分不开的!”程学文认真地观察着病房里的两个人,见周明和妻子依然有说有笑,相当乐观开朗。
“叶春萌的情况还是不乐观!”李波刚从秦主任那得到检验报告的结果。“我知道,秦主任已经通报给我们了!”程学文异常严肃地回答。“翟院长已经亲自过来了,他跟周明沟通过了,周明打算明天再看一下小丫头的检查结果再做判断!”程学文说得有些力不从心,毕竟这不是他的领域,所以给不出最好的方案,但他相信周明,也会全力支持周明和叶春萌。程学文连妻子都瞒着,他只说萌萌和周明在隔离区,但没告诉小禾,萌萌已经被感染病重。不过程学文知道以妻子消息的灵通估计很快就瞒不住了。自从发现病毒,程学文的眉头一直就没有舒展过。
“其他的人都没什么异常吧?”程学文问李波。“没有,张大夫在监控着!”李波回答。“今天我不回去了,你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程学文又交代道。“从叶春萌出事您就没回过家,今天还是回去吧,有我在这呢?”李波试着劝程老师。“不行,回家了也睡不着,安不下心,还是在这吧,离他们近,心里能安稳点儿!”程学文还是坚持。“倒是你,几天没回家了?白晓菁都顾不上了吧?”程学文关心地问李波。“咱们这种情况,我回家了,也不放心啊!菁菁也明白,是她让我这段时间都呆在医院的,尤其是得时刻给她汇报叶春萌的情况!家里有我岳父岳母和张妈呢,我还比较放心!”李波笑着说。“越是这种时候,咱们越是得扛起来,为了周明,咱们就是再辛苦也得撑住,一起等着他和小丫头出来!”程学文看着病房里的周明和叶春萌,他的这句话是说给李波的,更是说给自己的。
晚上九点,周明在妻子的央求下给儿子打了个电话,哄着球球睡觉。其实这段时间周明真得已经没有多余的心思照顾儿子了。等他挂了电话,萌萌笑着问丈夫,
“球球都想哭了吧?”“嗯,我已经几天没给他讲故事了!”周明有点心疼地说。“我有点想儿子了!”萌萌说到这,情绪有点低落,眼圈也红了。周明忙心疼地搂过妻子,“那你就乖乖听我的话,咱们不能太心急,等你好一点儿了,我就让儿子和你视频,好不好?”“嗯,我没哭!”萌萌红着眼圈答应丈夫。周明看着怀里的妻子强忍着眼泪,他觉得自己此时的心啊,就像被生生地揪着那样疼。“儿子没事,有妈和姑妈还有学文他们照顾着呢!”周明一边柔声哄着妻子,一边也在心里给自己强行做着心里建设,他绝对不能在妻子面前情绪失控。“我知道,不过,以后你还是每天都给他讲故事吧,我没事!”萌萌劝丈夫。周明抵着妻子的额头,他知道妻子又发烧了。“好,我答应你,每天给你和儿子一起讲故事!”周明依然没敢流露出太多的担心表情。“我又有点发烧了!”萌萌觉得眼睛都直发热!“没事,一会儿再加一遍药!杰森说了,可以加药,但我看你情况稳定就没加!”周明安抚着妻子。“那,你把药拿来吧!”萌萌有气无力地对丈夫说。“好,你等一下啊!”周明把药拿了过来,扶起妻子喂她吃下。“放心吧,我明天就会好起来的!”萌萌知道丈夫心里有多担心,他只是不敢表现在脸上。“我知道,你要是累了就睡吧!”周明轻哄着妻子。萌萌一半是困了,一半是累了,所以没过多久就沉沉地睡去。周明替妻子盖好了被子,便迫不及待的转身拿过电脑开始和杰森联络。
夜里十点的江城,繁星满天,街灯车灯让整个城市亮如白昼。都市的夜生活此时似乎才刚刚开始。周明新公寓里,叶母和球球闹闹已经睡下了,不知道球球的梦中会不会有爸爸和妈妈。仁华医学中心和移植中心此时依旧是灯火通明,仁华值夜班的医护们都在忙碌着,李波和程学文也都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隔离病区的护士和被隔离的小罗,谢南翔他们都没有睡,而是在微信上转发着对叶春萌的祝福。而今夜对隔离病房的周明来说又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