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溪屏住呼吸看完顾徵救下何曼曼的整个过程。
和她一样的还有好几个人。他们看到顾徵弯着身从侧边悄悄靠近何曼曼,脑子反应快的都默契地没有作声,而脑子反应慢的还没有反应过来,在他们惊讶地要叫出声前,顾徵已经蹿出去,快狠准地一手把何曼曼从护栏上扯下来,可见他的动作有多快速果断。
何曼曼安全着地,有人甚至忍不住为顾徵的英勇鼓掌。
安溪不顾老师和保安的阻挠,从他们手臂下钻出去,扑到顾徵面前焦急问:“你有没有事?有没有事?”
小女生脸色苍白,满脸关切后怕。顾徵听到何曼曼喊肚子痛之后变得难看的脸色慢慢转为平和。
“我没事。”顾徵说。
可是安溪已经看到他擦出血痕的手背,顿时眼眶一红。不过她忍住没哭,坚强说:“你受伤了,我们去医护室!你需要检查一下。”
何曼曼这么一个大活人,身材再娇小,份量也不轻。顾徵把她扯下来又接住她,用力那么猛,天知道有没有伤到筋骨。
安溪一直记着顾徵的手是用来弹钢琴的,要小心保护,不能有大的损伤。
顾徵当然知道自己的身体无大碍,但看着安溪紧张他的模样,他温顺地点点头,“嗯”了一声。
安溪立刻拖着他走。
男老师说:“啊,这位男同学,你等等,你不能走。”
顾徵和安溪回过头,安溪问:“为什么他不能走?他受伤了。”
男老师委婉说:“呃,何同学要送院,我们已经通知了家长,需要向他们说明情况……”
安溪毫不客气说:“关我们什么事?”
男老师说:“这、因为是这位男同学,顾同学把她扯下来的……”
安溪瞪大眼,生气道:“什么意思?救人还有错啊?顾徵扯她下来是为了救她。她要送院是自己作的,关顾徵什么事?”
男老师也知道自己的说法站不住脚,但是,“这是必要的流程。不但是何同学的家长,连洛同学的家长和顾同学的家长,我们也会请过来。”
学生跳楼事件的影响太恶劣,这次的事还牵涉到早恋,未成年人怀孕等问题,校方肯定要严肃处理。
安溪抗议:“哪有这样子的?顾徵一片好心去救人,反而牵连进去?难道我们应该眼睁睁看着她跳下去吗?”
男老师一头汗:“同学,我们不是这个意思……这、你和这件事没有关系吧?不如你先回去,我们会和顾徵的父母好好谈谈。”
“我不回去。”安溪斩钉截铁说,“我是目击证人,也是顾徵的姐姐,我要陪着他一起等家长。”
男老师没想到顾徵和安溪还有一层姐弟关系,他们长得一点都不像!但见安溪凶巴巴地绷着一张甜美可爱的小脸,挡在顾徵身前跟小母鸡护着鸡崽似的,心里不由得信了八分。
如果安溪是顾徵的姐姐,那么她提出这样的要求,他便很难拒绝了。
“那你留下吧,和顾同学一起跟老师先到教务处待着。”男老师妥协道。
“不行。顾徵受伤了,他也要去医院检查一下。”安溪气鼓鼓说,“谁知道救了何曼曼,他有没有受内伤?”
男老师被堵得哑口无言。
救护车很快赶到,把不断叫痛的何曼曼抬上担架。训导主任和男老师一起跟上车,和医护人员说明情况。
顾徵和安溪也被安排坐上去。洛明哲默默跟着他们,坐在他们旁边。
因为何曼曼口里还哭叫着洛明哲的名字,对于洛明哲跟过来的行为,训导主任和男老师都没有说什么,直接通知家长前往医院。
何曼曼的父母第一个到。听到女儿因为一个男生和她分手而要死要活,跳楼轻生,还怀了孩子,面临流产的风险,何母当场红了眼,何父怒发冲冠,扬起拳头冲向洛明哲:“我打死你个畜生!”
洛明哲是篮球队队长,身材高大健硕,对上矮胖的何父巍然不惧,接住他的拳头便用力一推,推得他跌坐在长凳上。
这个自何曼曼拿跳楼威胁他不分手开始,一直表现得十分沉稳的大男生,终于不再掩饰心里的怒意,冷冷说:“我没有碰过何曼曼!就算她有了孩子,也绝对不是我的。医院应该有方法证明。你们不要再诬蔑我。”
男老师大吃一惊:“不是你的,刚才在顶楼你怎么不说?”
洛明哲用看白痴一样的目光看着他:“说了,败坏一个女生的名声?还是你更想她快点跳下去?”
男老师语塞。
何父气急败坏,不相信自己的女儿会做出这种丑事:“这只是你的一面
之词!无风不起浪,如果你没有欺负曼曼,她为什么只对你闹,没有对其他人闹?”
何母哭道:“你引诱我们的女儿,逼到她跳楼,还说跟你没有一点关系?曼曼有什么事,我们不会放过你!”
训导主任和男老师都倾向何曼曼。因为何曼曼长得清纯乖巧,娇小柔弱,在学校里对老师们一向尊敬礼貌,一点都不像会做坏事的女孩子。
她闹到跳楼,也是为了挽回和洛明哲的感情,虽然做法又蠢又傻,但感情真挚,令人动容。
相反,洛明哲却完全不买账,还大言不惭叫她跳,实在显得太渣。
何曼曼对洛明哲的死心塌地和洛明哲对何曼曼的冷酷无情一对比,女方自然更值得同情。
几个大人有意无意对洛明哲进行语言讨伐,洛明哲本来还算稳得住的,渐渐也变得愤怒烦躁。
有些话本来不想说的,到后面也忍不住了:“我和她分手就是因为她劈腿,和职中那帮人混在一起!我叫过她不要理他们,那帮人不是好人,但她就是不听。现在变成这样怪谁?为什么要怪我?”
顾徵包扎完手,和安溪一起回来就听到这一句。
现场一片尴尬的静默。
安溪叫了一声老师,训导主任如蒙大赦,温和道:“伤口处理好了?没有大碍吧?”
“幸好只是一点擦伤。”安溪说。
“他们是谁?怎么会在这里?”何母突然尖锐道。
男老师说:“这位是顾同学,我们的小英雄,何同学就是他救下来的。”
何父立刻提出质疑:“学校都没人了吗?什么时候救人变成小孩子的事?你们这些老师干什么去了?”
男老师说:“当时情况危急,顾同学当机立断……”
“是他擅作主张救人的?万一出事了怎么办?这么危险的事情,你以为是在玩吗?为什么不等大人去救?”何父咄咄逼人。
男老师护着顾徵:“当时何同学情绪不稳定,如果不是顾徵,她可能就跳下去了。那样一切就太迟了……现在何同学不是好好的吗?”
“好?我女儿都进医院了,流产了,有生命危险!这叫好?她是怎样受的伤?他是救人还是害人还不一定!”何父越说越激动,指着顾徵的鼻子骂道。
安溪已经惊呆了。再没有见过这样倒打一耙的人。女儿被救了不但不感激,还反过来骂救命恩人!
训导主任和男老师很头疼。他们叫顾徵过来就是防着遇到这种情况,没想到真的遇到了。像何父这样的家长最难沟通,会感情用事,但又擅长抓漏洞。他对学校,对洛明哲和顾徵的质疑不能说毫无道理。如果他存心要闹,大家都吃不完兜着走。
“闭嘴。”冷淡威严的男声响起,令人不由自主心里一震。
众人循声看过去,只见顾廷川和林婧站在一边,后面跟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和一个打扮得干练利落,但满脸焦急的女人。
“妈。”洛明哲叫了一声。
干练利落的女人立刻走过来,关切地上下打量他,问:“阿哲,你没事吧?”
洛明哲摇摇头。看到洛母,他又恢复沉稳镇定,好像不需要大人担心一样。
安溪看到顾廷川和林婧同样像看到主心骨,叫人后即刻拖着顾徵躲到他们身后,伸出头怒瞪何父,一副“我被欺负了但我的靠山来了谁也别想再欺负我”的样子。
顾廷川气场强大,一眼扫过来,不说话也令人不自觉矮了三分。
“你、你是谁?凭什么叫我闭嘴?我有说错吗?”何父声厉内荏道。
“这位先生,我们先等医生的诊断结果出来,再讨论其他问题。”顾廷川身后那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笑眯眯说。虽然他是笑着的,但没有人能感觉到他的善意。
“你又是谁?”何父警惕道。
“敝人姓关,是顾先生的代理律师。这件事将由我负责与你们沟通。”关律师公事公办说。
何父何母面面相觑。
何家只是小康之家,与别人产生纠纷一向都是双方协商解决。哪里见过这种请律师插手的阵仗?不由心生怯意。
这时,负责给何曼曼检查的医生从诊察室走出来。
何母第一时间冲上去,急急问:“医生,我的女儿情况怎么样?”
医生说:“不是流产,腹痛是服用紧急避孕药的副作用。小孩子不懂事,以为自己怀孕了,情绪失控,问题不大。可以现在出院,但建议住院观察一天,你们可以进去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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