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汉代的木屐。以前的士族贵女要练到踩着木屐走路无声。”林婧说。
“好辛苦。”安溪同情说。还想多走几步,但看到顾廷川和顾徵,乖乖落座。
“你想玩可以继续玩,让顾徵陪着你。”顾廷川说,问林婧,“之前来过?”
林婧说:“来过一次,几年前的事。有些规矩都不记得了。”
顾廷川问:“感觉怎么样?不喜欢在这种地方吃饭?”
林婧委婉说:“菜式的味道在市内算一流。”其他就不敢恭维了。正如安溪说的,又装模作样,又贵,如果一顿饭吃得人浑身不自在又肉痛,何必呢?就算一般的有钱人,也受不了顿顿一万八千吧?
“有其他地方的菜式比这里好?”顾廷川感兴趣问。
“有的,我可以介绍给你。”林婧说,“不过这是个人口味问题,我觉得好的,不一定你也觉得好。”
顾廷川说:“直到目前为止,你认为好的,我也觉得不错。”
林婧被他说得有点不好意思:“其实你真的不用破费。这里的菜,有些我也会做。”
“我们搬来之后,给你们添了许多麻烦,一顿饭是应该的。”顾廷川说。停了停,他开玩笑一般补充,“况且,这一顿是顾徵请的。为了感谢小溪帮他补习,他会用他的零用钱付账。虽然他零用钱不多,只能请最低消费的套餐,但我们也算沾光了。”
林婧和安溪:“?”
顾徵心里滴血。他来到青叶市之后,零用钱急剧减少。银行里的钱不能动用,每个月顾廷川只给他两千块,包含中午在学校食堂吃饭的伙食费。以前大手大脚惯了,现在变成这样,他的手头变得很拮据。
不过他知道这是顾廷川怕他不老实,变相榨干他的零用钱。不用这个理由,也会用其他理由。
还不如用这个理由,让安溪欠他人情。
顾徵脸色不变,“嗯”了一声。
安溪感叹:“你零用钱真多。”
顾徵:呵呵,你这只猪。
顾廷川说请最低消费的套餐,就真的按价值8888元的套餐点:灵芝汤、东安子鸡、糖醋鱼、水晶肘子、麻婆豆腐、上汤青菜、蜂糖米饼。
食材并没有多名贵,但做得十分精致,味道一流,比安溪去惯的嘉阳酒店好多了。她吃得好满足。
安溪享受美食的小模样特别下饭,顾廷川和顾徵都不自觉比平时吃多了一点。
搁下筷子时,顾廷川说:“小溪,那顾徵的学习就拜托你了。”
安溪吃饱喝足之后特别没戒心,一口气答应:“没问题。”
第二天晚上,安溪吃完晚饭,休息了半个小时之后,按响隔壁的门铃。
开门的是顾徵。
“你的作业写完了吗?”安溪单刀直入问。
顾徵一愣,立刻想到她和顾廷川说好的补习一事,压低声音问:“你不是认真的吧?”
安溪严肃说:“当然是认真的,我答应过你爸爸。做人怎么可以言而无信?到底写完了没有?写完给我看看。没写完过来我家写。”
“没空理你。”顾徵说,想关上门。
“顾叔叔!”安溪提高声音叫道。
“你!”顾徵气结。
“小溪,什么事?”顾廷川出现在门口。
安溪说:“顾徵说来我家写作业,可以吗?”
“当然可以。”顾廷川似笑非笑看着顾徵,“你不是说小溪帮你补习吗?”
顾徵找茬:“为什么不是你过来我家?”
安溪说:“你让一个女孩子大晚上去你家,难道不感到羞耻吗?”
顾廷川一本正经搭腔:“太羞耻了。顾徵,过去。”
顾徵:“……”
安溪得意地招招手:“顾徵,过来。”
顾徵轻轻吸了一口气,咬着后牙槽说:“……就来。”
他拿着作业进了1602号,很快发现他们写作业的地方是饭厅。安溪坐一边,他坐一边。林婧拿着平板电脑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含笑看着他们。
“先写。写完了有什么不懂就问我。”安溪很认真说,毫不含糊地担起小老师的责任。
顾徵一边写,一边不着痕迹看林婧。
见林婧戴上耳机看平板电脑,顾徵立刻把作业一推,说:“我全部都不懂。”
安溪惊讶地瞥了他一眼,喃喃说:“这么多不懂啊,你以前上学都在混日子吗?”
顾徵:“……”
安溪安慰他:“没关系,有些人就是聪明面孔笨肚肠。你比他们好,至少你钢琴学得不错。我给你讲一遍,如果还不懂,我再叫你讲第二遍……应该不用我讲第三遍吧?要吗?”最后一句,她问得小心翼翼,好像害怕伤害到顾徵脆弱的心灵。
顾徵:“……”
两个小时后,顾廷川按下1602号的门铃。林婧开门。
“怎么样?”顾廷川看向正在饭厅里埋头写作业的两个孩子。这一刻,他只是个担心自己儿子的爸爸。
林婧说:“应该快写完了。”
顾廷川问:“顾徵脾气不好,希望他没有给你们添麻烦。”
林婧说:“没有的,他很乖,是个好孩子。”主要是,安溪压得住他。
顾廷川若有所思。
顾徵写完作业,终于回到家,根本不知道顾廷川曾经去隔壁看过他。
“这补习到底要补到什么时候?”顾徵问顾廷川。这两个多小时,他快被安溪气得七孔生烟。
她什么都不用做,只要一直用关爱弱智儿童的目光看着他,已经令他想暴走。
顾廷川说:“这要看你自己吧?”
“全班前二十。”顾徵自顾自决定,“下次考试考到全班前二十,我要停止补习。”
“前十。”
“十五。”
“前十。”
“……”
“你想继续被小溪说你笨吗?”
“!”您怎么知道?!顾徵震惊地看着顾廷川,后者给了他一个“我无所不知”的深沉眼神。
顾徵头疼地投降:“好,前十……”他之前学基础知识都没考过这种成绩。
为什么他会有种自己挖坑把自己埋了的感觉?
不过这种挫败换个地点立刻消失无踪。
顾徵抱着双手倚在钢琴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只会弹可笑的的女生。
周末两天,她坚持周六没空,只能周日陪他来崔氏琴行。对家里的说法是,去图书馆学习。
安溪警惕地看着他,事先声明:“你要温柔耐心一点,不然我大不了不学。”
顾徵坐在她旁边,一只手放在黑白琴键上,一边漫不经心地弹,一边说:“怎么会呢?我一定会对你很温、柔、耐、心。”
顾徵教安溪的是车尔尼的,教得确实非常温柔耐心。
安溪每弹一小节,顾徵都会重复十数次,告诉她怎样弹会弹得更好。即使安溪已经自认弹得不错了,被他一说一示范,也不得不承认他的方法更好,只能认命地又练习一次。
而且,安溪不得不承认,精致的美少年长睫低垂,修长白皙的手指在琴键上随心所欲地跳跃,画面美得令人叹为观止。
认真弹钢琴的顾徵,颜值
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留意他颜值的安溪可耻地荡漾了。
看着这颜,她可以看一天!
所以即使知道顾徵有意为难她,她也认了。反正补习的时候可以“报复”回去,现在先吸颜。
顾徵一抬头就对上安溪闪闪发亮盯着他的眼睛。
被这种目光看着,以前顾徵只觉得恶心。而现在,依然不喜欢之余,又多了几分无奈。
相处的时间多了,他已经发现这个女生是个严重的颜控。大部分情况下,用颜可以征服她。但顾徵不屑牺牲色相,他要用实力辗压她。
“你再怎么看,我的脸上都不会开花。”顾徵“温柔耐心”得久了,终于忍不住出言讥讽。
安溪呵呵笑,装傻。
顾徵没好气道:“刚才我弹的看清楚了没有?”
“看清楚……了吧,大概。”
“过来弹一遍。”
“你不走开我怎么弹?”
“椅子这么长,你能占多大位置?”
安溪不甘不愿地挨着他坐下,嘴巴微微嘟起。
顾徵真的觉得这个女生的脑回路是一个神奇的存在。刚刚还一脸花痴地看着他目不转睛,一眨眼的功夫就连和他同坐一张椅子都好像难为了她。
安溪弹了一小节,手指一停偏头看他:“怎么样?”
顾徵单手重复了一遍,说:“最后两个音拖长一点,加点厚重感……”
练习室门口,原治平负手站着,看着两个小孩认真又亲密地交流着,唇角勾起。